第6章 上山(2 / 3)

此話一出,倒讓戴晴覺得不是滋味,尷尬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梁波趕忙打起圓場,朝門外的袁英吩咐道,“那個,誰,弟妹啊,殺隻雞,湯壺酒,再弄倆小菜兒,我要和戴晴妹妹暢飲兩杯!”

門外的袁英一聽,氣得差點沒死過去,越來越覺得惡心。心想,這小子臉皮也太厚了吧,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可反了天了。她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滿臉怒色,白了梁波一眼,好像就沒聽見梁波的話一樣。坐在一旁的老太太大聲喝道:“老二家的,你沒聽見你姐夫喊你?叫你幹啥就幹啥!”

袁英一看老太太也在護著梁波,頓覺委屈,撅起嘴來便要還嘴。但見老太太朝她使了使眼色,讓她瞅瞅桌上的一遝錢。當袁英的目光定格在那一遝鈔票上後,她的臉瞬間便將怒色退去,煥然之,則是喜上眉梢。爽快地道:“哎,娘,您放心,俺去就是了。”

言罷,歡騰騰地跑到院子,抓起一隻肥大的公雞,揮刀那麼一砍,雞頭便掉了下去。屋裏的戴晴見袁英如此彪悍,大驚失色。

袁英忙活一上午,弄了一桌子農家野味兒,再加上村裏釀的美酒,總算是把戴晴招待的舒舒服服。時至午後,戴晴才依依不舍地與梁波告辭。

可能是飯菜實在太好吃了,戴晴醉醺醺地把胳膊搭在梁波肩上,滿口的酒氣說道:“梁大哥,今天真的,真的非常高興,我平生還是,第一次有幸品嚐這麼好的野味兒,也是平生第一次與人喝酒喝成這樣。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感覺,梁大哥,我和你喝酒就是,痛快。你人真好,可我卻沒那樣的福分……”

梁波見戴晴喝得如此糊塗,已經胡言亂語,身邊還有老太太和袁英,豈能容她這樣胡說?忙將其扛了起來,裝進車裏。叮囑司機,如何如何。

看著戴晴遠去,這一家人總算鬆口氣。老太太萬萬沒想到,梁波竟然有這麼好的朋友,出手真是大方,給這一遝鈔票,足足有一萬塊錢。此時,袁英對待梁波的態度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看到梁波緩緩從院中踱步,她馬上就搬來一把椅子讓梁波坐下,滿臉堆笑。雖然在情感上還沒接受,但可以將其看成是一棵搖錢樹。

梁波也自感在這個家裏的地位飆升,說話的口氣也略帶強硬。一連幾日來,家門口就經常停些高級轎車,進來的都宣稱自己是陳宇的朋友,特地來看望他,臨走時也都留下些錢財和其它貴重禮物。老太太和袁英倒是樂得開花,覺得自打梁波進了家門口,這日子突然就紅火起來。老太太之前是不輕易出門的,現在日子好了,也闊綽了,她便開始得意洋洋地拄著拐杖,蹣跚著在村裏溜達。村民見得稀奇,忙上來問詢。是不是給袁英續了個上門女婿,還是遠方親戚?老太太笑而不語,隻是露出那份自豪感,得意得很。袁英出門也是與以往大不一樣,買了些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個黃花大閨女。如此一來,袁英一家也算是在十裏八鄉中有名號的人物了。

梁波倒是鎮定得很,他知道陳宇連續送來這麼多錢財,肯定是有非常緊要的事讓自己幫忙,而且陳宇是個有錢的主,豪不在乎這點資財。但總是接受人家錢財,心裏也是過意不去,該是找陳宇攤牌,看看究竟到底要自己做什麼。可每次詢問那些往來之人,都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是過來看看陳宇交的這位朋友。梁波自不信這些話語,但人家始終沒有跟你露了底,也便不能強求。

一日,梁波正在院子裏閑的無聊,喂著雞。突然大門被人推開,進來的卻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孩。梁波抬頭一看,鵝蛋臉形、櫻桃小口,細眉朱唇,鼻子上翹,這不正是冰冰嗎?梁波騰地站起身來,頓時血壓飆升,激動地腿都軟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再看,真是冰冰,忙喊道:“冰冰?真的是你嗎?冰冰!”

那女孩打量了一下梁波,顯得頗為陌生,沒有搭理他。

梁波此時已激動得熱淚盈眶,張開雙臂朝那女孩緊緊抱去。那女孩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哭喊著:“媽,媽,有壞人,有壞人,救命啊,救命啊!”

此時在屋裏的老太太聞聲趕了出來,喝道:“放開她!”

梁波被這突然的一喝驚住了,慌忙鬆開了手。老太太挪著步子,看了一眼梁波,責備道:“見個人就抱啊,這是俺孫女兒,冬雪!”

梁波疑惑道:“你孫女?可是,可是怎麼長得這麼像呢?”

“你沒聽他二嫂說過嗎?俺這二孫女兒天生長得就像冰冰,也是俺最心疼的孫女兒。”老太太解釋道。

冬雪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出來,哭哭啼啼的,受了頗大的委屈,待回過神兒來,瞪了一眼梁波,問道:“你就是我媽跟我說的那個梁叔叔吧?”

梁波恢複了一下情緒,覺得非常尷尬,便點點頭,又失望地仰頭歎了口氣,淚水再次從臉頰淌下來。

冬雪好奇地盯著梁波,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的大男孩兒,還哭鼻子,真是好笑。她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老太太拍了拍冬雪,責備道:“叫啥叔叔,以後你就叫他姑父,懂嗎?”

冬雪更是納悶了,不知道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個姑父,但也不管那麼多了,奶奶讓叫什麼就叫什麼。她湊上前去,喊了一聲“姑父”。梁波一聽,感覺有些別扭,明明是冰冰,怎麼成了自己的侄女?

冬雪走進自己的臥室,發現已被別人占領,忙出來問老太太:“奶奶,我的房間怎麼讓別人住了?”

“唉,這事啊,你娘沒跟你說嘛?是你姑父先住了,既然你來了,就讓你姑父搬別的屋去睡!”老太太倒沒覺得大驚小怪,淡然地說著。

“可咱家哪兒還有別的房間?就剩下你的和我媽的了!”冬雪著急的說著。

“那就讓他跟我睡!”老太太想都沒想就冒出了這麼一句。

梁波嚇壞了,趕忙上前說道:“老太太,我,你,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我怎麼能跟你一起睡呢?再說了,你是長輩,我也不缺少母愛啊!”

老太太想了想,問道:“那你總不能跟俺孫女睡吧?”

一聽這話,冬雪又不幹了,哭喊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在家裏睡了,我回學校!”說著就要收拾行李往外走。

梁波見此情景,趕忙攔住,說道:“你別走了,我不在這住就是了,我搬到別處去!”言罷,便收拾一些日常用物,朝門口走去。

正巧袁英回來,在門口撞了個正著,見梁波搬著行李要走,頓時慌忙放下手中籃子,攔住他問道:“幹啥?你這是要幹啥?不在這住了?”

梁波低頭不語,此時楊冬雪從房裏跑出來,喊了聲“媽媽”。

袁英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大笑一番,說道:“嗨,俺還以為啥大事呢,不就是睡覺的事嗎?那個誰,她姑父,你跟俺睡就是!”此語一出,眾人皆目瞪口呆,袁英知是說走了嘴,便慌忙解釋道:“哎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在俺屋裏搭個床,中間隔張簾子,不就結了嘛!”

梁波想想為了冰冰,還是不走的好,但也不能跟這寡婦睡,上前說道:“弟妹,你也不用這樣費心,我看院裏的廂房不錯,雖然破舊了些,我收拾一下倒也還能住!”

袁英爭辯道:“你看,俺咋能讓你睡那裏呢?那原來是養牛的地方!”

梁波擺了擺手,說道:“就這樣了,我住這廂房,如果這個不讓住,我就隻能走了!”

老太太和袁英見梁波如此堅定,也便依了下來。楊冬雪覺得梁波甘於受委屈,是個不錯的人,也便不再鬧騰。

日子,也便這樣過了下來。

雖然現在梁波在這個家裏站住腳了,但畢竟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冰冰。他冷靜下來,還是得琢磨怎樣與冰冰再次見麵,眉頭緊鎖。夜裏看看星空,已是鉤月西沉。日子快到了,還須準備些七色彩紙,晚上到水庫岸邊燒了,就算十次八次,冰冰總能出來一次吧。想起與冰冰那夜的纏綿與柔情,梁波不禁喜不自勝,差點都笑出來。

梁波白天開始著手準備,買了些最貴的彩紙,又噴了些香水。他看看自己精神準備的“作品”,點頭滿意地笑了。老太太當然是支持梁波的,而且她也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看看自己多年未見的女兒。

一連幾日,梁波在岸邊燒了那些七色彩紙,從黃昏守到黎明,水麵除了層層波浪,未見有任何動靜。紙都燒完了,梁波頗感失望,垂頭喪氣,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裏。

老太太和袁英看出梁波愁容,一旦這樣長期下去,梁波早晚會走的。如果他一走,家裏哪裏還過得下去?如今他是家裏唯一一個男人,離開他根本就不能過了。故此,二人開始商量著如何留住梁波。

一日,老太太招呼梁波進屋裏坐。梁波從破舊不堪的廂房裏走出,麵色憔悴,精神恍惚。

老太太說道:“波啊,俺知道你心裏一直惦記著冰冰,這些日子也把你折騰夠嗆。你看,俺們是不是想點別的辦法喚冰冰出來?”

梁波一聽這事,立刻精神起來,問道:“什麼辦法?”

“俺覺得吧,可以找一些通鬼神的先生,給你出出主意,看能不能喚出冰冰來!”

梁波一聽,對啊,可以找這些專業人才來幫忙。可到哪裏找這些人呢?梁波陷入沉思。

老太太自信滿滿地道:“俺知道有一個仙人,是南部山區裏的一個叫做綠竹軒的主人。聽說,他能通天地,與鬼神聯絡。”

“果真有這樣的人?”梁波焦急地問道。

“恩,當然有了。隻是要請這仙人有兩難!”

“什麼兩難?”

“一是他住的地方山路崎嶇,一般人沒辦法走過去;他住的地方是在一個懸崖峭壁上,沒幾個人能爬上去;這二來呢,是這仙人非一般人難以請得動,早就已經不問世事了。”

梁波聽此言,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困難。隻要有一絲希望,他也要前去。

梁波開始飛速地準備行裝,臨走前老太太阻攔道:“波啊,你一個人去俺不放心,俺琢磨著,就讓他二嫂陪你去吧。眼吧前兒的路她熟,不就可以讓你少浪費點鞋底子嗎?”

梁波想想也是,就一口答應下來。叫來袁英,二人帶些吃喝,慌忙上了路。

他倆沿著山路走著。但見這路越走越窄,山巒越來越高聳。開始還能順利的前行,到後麵幾乎就沒有了路,甚至連站立的地方都沒有。到處是懸崖峭壁,似乎沒人走過。

袁英平日裏算是能幹的婆娘了,沒走幾裏路也便累得滿頭大汗。梁波由於心急,根本就沒想著要歇歇腳。他看到袁英大口喘氣,知是體力不消,忙撿起一根木棍,讓她牽著一頭,拉著她走。走著走著,日頭便消失在山巒之間,天色黑了下來。梁波終於停下腳來,叫袁英坐下來休息,順便吃點東西。

袁英早已累得癱軟,一頭趴在地上,便要睡覺。梁波說這樣不行,若是著了涼,恐怕會生病,趕忙脫下外套讓袁英躺在上麵,又給她補了幾口水。

夜裏,山間更顯得孤冷,黑壓壓一片,除了看見群山的影子,便漆黑一片。夜鳥開始哭嚎,那聲音聽得讓人渾身顫抖,恐怖至極。袁英哪裏見過這場麵?嚇得緊緊地抱住梁波,鑽進他的懷裏。梁波顧不上這些,也被這毛骨悚然的夜幕驚呆了。就這樣,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酣然入睡。

次日清晨,天亮了。朦朧中,梁波被凍醒,他看看懷裏的袁英,忙推開她,頓了頓神兒,叫道:“哎,弟妹,該出發了,趁著一早我們可以多走些路。”

袁英迷迷糊糊地又跟著梁波走起來。待到烈日當頭,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一絲絲雲煙,知道是有人住的地方了。他們忙加快腳步,披荊斬棘,一步步向前走去。待梁波鑽出最後一片樹林後,眼前不禁讓他大為吃驚。袁英也張開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