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姨和媽媽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媽媽還沒有出嫁之前她們是一個村的,並且兩家還是鄰居,那時候,小姨還是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剛剛開始記事。媽媽說,小姨那時候特別聰明,大人給教什麼會什麼,有一年春節,外爺專門嬉戲小姨,讓她從一毛錢和兩毛錢中間選一張作為壓歲錢,誰知小姨拿了一毛錢,於是外爺每碰到一個村裏人的時候就給村裏人說小姨如何如何的憨,村裏人自然誰也不信,於是外爺隻好當著他們的麵又給小姨一次錢,這次村裏人相信了,於是,外爺見一個村裏人,就說一遍,直到天黑了的時候,外爺才發現,他鼓鼓的錢包都快幹癟成一隻脫離了水分的小魚兒,而這時的小姨,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酒窩清淺,莞爾一笑,飛快地跑回家中去了。
小姨的確聰明能幹,剛剛從學校畢業,就被學校任命代畢業班的數學,那時候我們班學習成績都不好,第一次模擬考試的時候平均才六十多分,但是到第二次模擬的時候平均分便成了七十幾分了,這其中的秘密我是最清楚的,一是因為小姨長的特別美麗,講課也幽默風趣,男同學們一上課便都盯著小姨的一顰一動,二是小姨經常單獨給我們學習差的同學題做,我說的我們,是因為我的數學成績也很低,每次考試,分數總像一隻螞蚱一樣翹在及格線上,小姨沒有辦法,於是,每天利用午休或者放學時間,在她的辦公室給我補習功課。
花好月不圓
去小姨的辦公室做題,似乎是我們約定成俗的習慣,即使是後來我的成績有如突飛猛進以後,事實上,有時候小姨給我布置幾道習題後,她還會用電飯煲煮幾包方便麵和我一塊兒吃,她做飯的技術很一般,這從她煮好的麵裏麵可以看出,在她煮的麵中,她是喜歡往進打幾顆雞蛋的,可是當麵煮好了以後,要不找不上雞蛋的影子,要不就是還是原來蛋的形狀,像蒸出來的一樣。小姨說,她從小就不愛做飯,心中常想著說,以後天天下飯館吃飯,那多方便啊,可是現在,每天倒是不用自己做飯吃,可是學校食堂的飯也實在難吃極了。我笑著對她說,看吧,後悔了吧,女孩子就應該從小學做家務活的,否則長大了沒有人要的,說這話時,我莫名地怔了怔,然後偷偷地看著在鏡子裏反射過來正在一絲不苟地洗鍋的小姨。
小姨的容貌的確很可愛,圓乎乎的臉蛋,黝黑的眸子,尤其是一笑時臉上動人的酒窩。其實,從見她第一麵的時候,就不想叫她小姨的,因為她看上去沒我大多少啊,可是媽媽一定讓我這樣叫,而且小姨也高興地說,這樣好啊,叫小姨多麼親切啊,於是,我就不情願地叫了一聲,誰知以後竟然一直這樣叫下去。
轉眼間,春天到了,外麵的花兒草兒偷偷地往常鑽,小姨也把辦公室打扮的像春暖花開的樣子,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溫馨,也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可是,有一次當小姨俯著身子給我講完習題後,我的腦海再也不能平靜,做題的時候老想著她身體所散發出淡淡的芬芳味,像梔子花香,又像******,說不清,淡淡的、甜甜的、雅雅的一種感覺。
也許是小姨發現了我成績一落三丈,也許是小姨發現了我詭異的眼神,這個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那個天氣還有點兒寒意料峭的春末夏初,我竟然我發現我喜歡上了小姨,是那種淡淡的喜歡,因為有小姨在身邊的時候即使不說一句話內心也是無比高興的,又是那種深深的愛,沒有小姨的課,沒有小姨在身邊陪伴,我的腦海盡浮現的是她的身影。
那個知了無休無止喧叫的夏天,那個心煩意亂的夏天,那個對於我來說即將要麵臨一場人生小考驗的夏天,然而,我卻糊塗了,我能感受到小姨的焦急,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停止這種紛繁雜亂的場麵。還有一個月就要中考的時候,我的成績還是那麼不穩定,於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小姨帶著我去了學校後麵的山坡上,那天小姨給我說了很多話語,也講了很多道理,隻是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我低著頭,看一寸一寸的光陰從我的腳下溜過,我不再相信小姨的話,我隻相信小姨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
“小姨!”我驚住了,小姨竟然把我摟在懷裏,我沒有動,也不敢動,小姨的淚無聲地滴落在我的臉龐上,我的淚也無聲無響地滴落在大地上,猶如一絲涼涼的雨絲,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該怎麼辦了,我對小姨說。
那個夕陽西下的黃昏啊,我深深記得,天邊緋紅加暗紅,殘陽如血哪。
那一年的畢業晚會,我唱了一首花好月圓,當我唱著: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
兩心相愛心相悅
在這花好月圓夜
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
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
比翼雙雙飛
透過婆娑的淚眼,我分明看到小姨的臉上也輕輕滑落過幾滴晶瑩如雪的淚珠。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