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鱉,是陳文強把那些不知深淺,妄圖給自己找麻煩的家夥的統稱。這其中有與旅滬華人工會搞不愉快的會館,有與興義堂衝突的幫派,還有不那麼聽話的黑×道人物。
建起義勇隊,示威震懾是一方麵;雷霆打擊,血腥威脅則是另一個強硬的手段。
在上海灘,圍繞著鴉×片,已經形成了一條產業鏈,可不是陳文強能輕易斬斷禁絕孤。有偷盜**的流氓組織,以老水蟲的頭頭“範高頭”為首;也有窩贓銷贓的賊窩,頭頭之一是馬德寬。他手下養著不少徒弟,專門幹收贓、窩贓和銷贓的勾當,聚集地點在浦東對岸東昌路碼頭附近的“金絲娘廟”內。老水蟲們從水上和碼頭偷來的**,幾乎都是在這裏開箱收贓,每箱煙土就價值數千元。
和鴉×片有關的人似乎是七殺的主要打擊目標,但令馬德寬感到慶幸和不解的是七殺公布的黑名單中卻並沒有他的名字。當然,潮州土商的低迷,以及範高頭的死對他的生意是很有影響的。可雖然如此,靠著以前的積累,馬德寬覺得還是能夠支撐下去。
可惜,黑名單上沒有他,並不表示七殺遺忘了他。一封約他見麵的書信令馬德寬感到恐懼和驚慌,在沒摸清七殺的意圖之前,他硬著頭皮沒有赴約。而打擊就這樣突然而至,猛烈而恐怖。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空氣猛地一震,房屋的牆壁震動了一下便倒塌下去。瓦礫在巨響聲中嘩啦啦地砸了下來,衝擊波象海嘯一樣從馬德寬的背上掠過,騰起的灰塵罩住了視線。
馬德寬的耳朵嗡嗡作響,好象幾千口鍾同時在轟鳴,他不敢睜眼,也不敢呼吸。在刺鼻的硝煙味中,過了好半天,他才睜開眼睛。
入眼是橫七豎八的木椽和木梁,壓在他的徒弟們身上,馬德寬剛爬起來,“噗!”的一聲悶響,一根殘椽從麵上砸了下來,接著便是一片被嗆的咳嗽聲,還有痛苦的慘叫。剛才那一瞬間的寧靜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打破了。
“這——”馬德寬驚魂不定,呆呆地望著對麵的徒弟,徒弟的臉上是一層厚厚的塵土,兩隻眼睛一眨一眨的。
晃了晃頭,馬德寬想擺脫耳朵裏的嗡嗡聲,轉頭朝屋裏看了看,滾滾濃煙象灰色的波濤從裏麵湧出。一個徒弟托著被炸斷了左胳膊的空袖子從倒塌的屋子裏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沾滿血汙的衣服上還粘掛塊肉,他顯然還不覺得痛,臉上隻是一副受了驚嚇的神情。
呆在院子裏的,以及被氣浪推出來人紛紛掙紮著爬起來,清醒過來的受傷的人趕過來搶救。
馬德寬被從瓦礫堆旁扶了起來,有徒弟幫他打掉身上的灰塵。好半天,他呆滯的目光才算有了點生氣,被人扶著向破屋子走去。到處都是碎片和血汙,沒來及跑出來的人都喪生在這猛烈的爆炸中,巨大的氣浪把四周的牆壁衝擊得麵目全非。
幾個徒弟正在抬一具屍體,馬德寬走了過去,發現是他最能打的一個手下。死者的頭因為有桌子的一條腿擋著,才沒有被炸爛。那蒼白的臉,卷曲的絡腮胡子看起來也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