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強有名望,有能力,海內皆知啊!”袁樹勳看起來並沒有惱怒不滿的神情,笑著對張人駿說道:“皆言廣東盜匪猖獗,有文強這等幹吏,剿平也是指日可待呀!”
張人駿自然知道陳文強清鄉的收獲應該很大,賊贓隻是一部分,那些盜匪和與盜匪有牽連的地痞、劣紳,可都是抄沒家產,遷往瓊州。房屋、田地、錢財,這些的價值不好計算,但發賣出去卻也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文強長袖善舞,於籌措資金、廣辟財源最是精通。”張人駿並不說透,附和著誇讚道:“清鄉費用完全是他自籌,隻此一點,便為官府節省了很大的開支。”
“是啊,現在朝廷缺錢,地方也叫苦不迭。”袁樹勳搖頭歎息道:“再加上西南革黨作亂,廣東的財政窘迫是可想而知。有文強這樣的幹吏,是張老和本部堂的幸運啊!”
張人駿淡淡一笑,說道:“能者多勞,老夫是給了文強很多官職名分,也看好他的能力。假以時日,必見成效。”
“本部堂在上海時,與文強也有一麵之識,今番共事,自然會照顧一二。”袁樹勳聽懂了張人駿話中含意,也就順水推舟地作了承諾,假以時日嘛,當然是指他主政廣東要給陳文強發展經營的時間和空間。
張人駿點到即止,也不想再深說,辦理完交接,袁樹勳又殷勤地設宴餞行,算是結束了官場上的慣有儀式。雖然張人駿被開缺回籍,但他門生故舊不少,與袁世凱又是兒女親家,袁世凱已經調到朝廷中樞,袁樹勳自然不會開罪於他。
丁末政潮之後,瞿鴻禨、岑春煊及相關的數人(包括軍機大臣林紹年,當時是瞿鴻禨一派參與彈劾段芝貴,後被擠出京城)相繼垮台,奕劻、袁世凱等人可謂是大獲全勝。
但是,慈禧太後也意識到奕劻、袁世凱等人可能會獨攬朝政,於是在罷免瞿鴻禨的第三天,便派醇親王載灃到軍機處學習入值,形成軍機處“兩親王”的格局,以便牽製奕劻。另外,為了防止袁世凱勢力尾大不掉,又以明升暗降的辦法解除了袁世凱直隸總督的職位,將他內調為軍機大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載灃這個小年輕,哪裏鬥得過奕劻和袁世凱,慈禧這個老太太,肯定還有後招兒。而人們最多的猜想便是調湖廣總督張之洞入值軍機,既削了地方漢人督撫的權,又能在朝廷中樞牽製奕劻和袁世凱。
而陳文強的交遊廣闊是出名的,不僅張之洞、張人駿對他青眼有加,委以重任,連袁世凱在朝中也為他說了不少好話。這樣一個左右逢源,並不是某派鐵杆的幹吏,倒是更讓清廷放心。
袁樹勳呢,對這些都是洞悉於心,初至廣東,根基未固,即便想削陳文強的權力,也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總要摸清形勢、培植親信之後再說。
這樣一來,倒是給了陳文強穩固掌握權力的時間。他一邊清鄉剿匪,一邊遙控指揮著各項工作的落實。警務、鹽務、兵工廠、黃埔局、厘金局等等,從隻是名義和官職,到切實的掌控,舉著改革和新政的大旗,陳文強逐漸地實現著自己的目的。
南海、番禺、三水、香山清鄉完畢,陳炯明那邊也完成了順德、清遠、東莞的清鄉工作。清鄉的善後也安排妥當,每縣都派駐清鄉委員,可以調動警察、鄉團對盜匪進行定期或不定期的清剿。保甲、戶籍也由各鄉局嚴格管理,使竄逃於外的盜匪再難以返回並立足,從而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兵來賊去,兵去賊來”的清鄉積弊。
而水師提督李準的支持,使水警也組建完成,四十多條大小巡船、三百多名水上巡警,使珠江三角洲的治安日漸好轉。作為廣東的經濟發達地區,有了穩定的社會環境,工商業便能快速發展,稅收和厘金也能大幅增長,這其實也是陳文強把蛋糕做大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