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最使奉命前來交涉的張紹增感到棘手的是延吉的邊防兵力。當時延吉隻有吉強軍數營,而在他身邊的馬步兵也不足二百人,沿江防務處處吃緊,一旦發生不測,邊防形勢便岌岌可危。
為了與日本侵略者周旋抗衡,張紹增向藍天蔚借兵,首先對龍峪衙門進行保護,並訓令當地長官不得離開任所,照常處理事務;同時在延吉各處張貼安民告示,揭露齋藤一夥的侵略行徑,安撫當地百姓。又組織民軍,並將有限的兵力集中到沿江渡口布防,阻止日軍的繼續侵入;又調派人力維持治安,以防止出現突發事件給日本入侵造成借口。
齋藤本以為用偷襲的手段侵占延邊功在必得,不料卻遭到了當地軍民的頑強抵製,因此也就不敢進一步貿然行動,繼續擴大“戰果”的計劃也泡了湯。雙方一時處於僵持狀態。
這時的張紹增和藍天蔚並不輕鬆,他知道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不斷上書清政府,激陳日軍重兵壓境,敵我力量懸殊,形勢十分嚴峻,要求清政府派兵增援。然而,腐敗的清廷深恐惹怒日本人,引起外務交涉,使衝突加劇。因此,吳祿貞得到的答複隻是“穩慎和平”、“鎮靜維持”的諭旨。
張紹增迫於無奈,也出於擴展武裝的心思,便聯絡了一支駐紮在皮夾溝金礦的民間武裝,足有二三千人。
夾皮溝地處吉林省樺甸縣東南,自清鹹豐末年(1854)起,被稱為‘韓邊外”的祖孫三代人即冒犯清廷的例禁,在這裏率眾淘金墾荒,組織武裝,且勢力漸大,“局紅管亮”(人多槍好)。
由於金礦地處偏遠,官兵無力進剿,當地政府隻好采用安撫的辦法,給當時的首領韓憲宗委以官職,後又授予憲宗之孫韓登舉守備之職,不久又升為都司。但韓登舉雖然接受了官職,卻不受清政府節製,仍然嘯聚山林,獨占一方。
這支武裝,也成了日本人的一塊心病,因他們大多是獵戶出身,槍法準確,真要動起武來,也不一定討到便宜。為此,日本人多次潛入夾皮溝一帶,軟硬兼施,企圖迫使韓登舉屈服,卻遭到了韓的斷然拒絕。
韓登舉雖屬綠林,但卻心有民族大義。值此大敵當前之際,他願意聽從指揮,與官兵拉個對馬(聯合)。在韓登舉的帶領下,這支武裝隨即開到局子街附近駐紮下來。
一九零七年年末,中方在當地的一所寺廟內同日本人進行了第一次交涉。當齋藤季治郎來到寺廟的時候,隻見四圍龍旗招展,數千中國官兵荷槍實彈,排成密匝匝的方陣,站滿了山前山後。雖然服裝並不整齊,但其陣勢威嚴,個個精神抖擻。齋藤一夥人十分驚訝,他們不知這些中國官兵是從哪裏來的。
在張紹增等人的嚴詞詰問下,齋藤理屈詞窮,又領教了中國方麵的陣勢和實力,知道進一步的行動一時難以得逞,隻好自己找個台階,然後悻悻退出會場。
間島問題懸而未決,日本人賊心不死,終是一塊心病。如果國家陷於戰亂,難保日人不蠢蠢欲動。
再說當時在東北的名義上歸屬清廷的武裝,還有駐通遼的後路巡防營統領吳俊升、洮南的前路巡防營前路統領張作霖、遼南的左路巡防營統領馮德麟、通化的右路巡防營統領馬龍潭。東北的巡防營不比內地,他們大多興起於日俄戰爭時期,此後又與蒙匪、胡子長期作戰,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但這些人也有個特點,那就是本身皆為綠林出身,極善生存之道,屬於有奶便是娘,誰腿粗就抱誰,哪邊風硬就向哪邊倒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