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村童守在山腳,眼看著陳子寒、大虎二人在雲屏山上漸行漸遠。就著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二人在荒草叢中出沒,時隱時現。再過得一會,便再也看不見了。
正在眾村童麵麵相覷,不知是候在這好呢,還是各自回家好的當兒。一個瘦小的人影忽的從人群中竄出,直向雲屏山上奔去。一邊奔跑,一邊呼喚陳哥哥,陳哥哥......眾村童齊聲驚呼,原來那個瘦小的身影正是陸寧。
此時,一陣颶風吹來,天邊驀地飄來大片烏雲。剛剛還漫天星鬥,此刻已是沛然欲雨。雲屏山上,荒草隨風狂舞,發出嗚-嗚怪聲,放眼望去,雲屏山頂起滿了濃霧,點點熒光影影綽綽,一如八年前的那個恐怖之夜!
也不知是哪村的一個孩子先哭出了聲來,聚在山下的眾村童嘩然而動,四散奔跑,往本村而去。
閃電裂天,豪雨滂沱而下!
在大雨將落未落的時候,陳子寒、大虎二人在雲屏山已走了大約二、三裏路程。兩個少年一同上山,一同前行,但都憋著一股勁,互相並不理睬,隻想將對方比了下去。
大虎對夜探雲屏山早有準備,一上山,就抽出隨身攜帶的柴刀,就近砍了一根樹幹。一麵走,一麵撥打茅草,走得很是快捷。
陳子寒見大虎如此,知道他早就想以今晚這次機會戰勝自己,好在兩村的孩童麵前耀武揚威,心中更是激起了好勝之心。他身手本就比大虎靈活,當下邁開步子,抽出別在腰帶上的竹笛在身前分開茅草,倒也十分迅速。
當颶風起時,兩人已快接近亂葬崗。兩人俱是有點疲累,在亂葬崗外十餘丈呼呼喘氣,相距頗遠地站住了休息。
雲層遮住月光,雨夜的山中愈來愈黑,偶爾一兩道閃電照亮長空,雲屏山上荒草在大風中一會伏倒,一會立起,發出種種怪聲。霧氣,一縷一縷地從山頂飄將下來,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大虎剛上山時,憑著熱血上湧,腦子裏隻想著和陳子寒賭氣,埋頭猛走了一氣,竟然不覺怎麼害怕。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現下站在亂葬崗前,眼看著天越來越黑,高高低低的墳頭布滿上山道路,身後怪聲不斷,心中忽然想起爹爹、媽媽講起雲屏山的種種恐怖之事,腳步早已不能移動。有心招呼陳子寒不要再比,終究是說不出口。
大雨傾盆而下,閃電中,大虎看見陳子寒清秀的臉龐露出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朝他這邊隻望了一眼,便沒入了亂墳堆中,徑直向雲霧彌漫的山頂爬去。
大虎舉著柴刀,拄著樹枝張口欲呼,但已說不出話來,隻呆呆地站在原處。雨越下越大,大虎慢慢地蹲下身子,緊緊地咬著拳頭,無聲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大虎哭得累了,漸漸收聲,正將睡未睡之際,忽然聽得身後的荒草悉悉梭梭作響,心中撲通、撲通地猛跳了幾跳,腦中如響巨雷,一片空白。
天空又是一道閃電,大虎看見荒草中忽地站起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穿著一身華貴的衣裳,蒼白的皮膚,滿臉是血,眼睛直鉤鉤地盯著大虎。
啊!啊!,那孩子與大虎都是一聲驚呼。黑暗中,隻聽得那孩子叫了一聲大虎哥,是你麼?我是陸寧!
大虎頓時放下心來,在此時此地能碰上一個學塾裏的玩伴,心中的那種感覺真是無可名狀。當下也不及考慮陸寧這樣一個嬌貴的少爺公子怎麼也會在這個時候,到雲屏山這個鬼地方來。
大虎強撐著站了起來,喊道陸寧,我在這裏,你快上來!隻怕陸寧會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的方位,他又將手中的樹枝伸了出去,並輕輕撥動草叢,等陸寧抓到樹枝後,用盡渾身力氣將其拉了上來。
啪嗒,大虎和陸寧兩人一同倒在泥濘的地上,又相互攙扶著爬了起來。陸寧不等大虎開腔,便一疊聲地問道大虎哥,怎麼隻你一個,陳哥哥呢?
大虎滿臉羞愧,澀聲道水生...水生...他,他去山頂了。
陸寧喜道哈哈,我就知道陳哥哥定會上山頂的。
大虎不敢說話,大雨中也看不清陸寧的表情,心裏卻明白陸寧對陳子寒的崇拜。過了一會,才說道陸少爺,你怎麼會跟上來了?
陸寧說道我看見你和陳哥哥上山,也想和你們一起玩,就來啦。
大虎暗自尋思,這少爺公子真是少不更事,也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就跟著玩來了,不過他敢上雲屏山,倒比其他人膽大多了。心中不禁對陸寧隱隱有點佩服起來。
隻聽陸寧又道大虎哥,我們一起上山,找陳哥哥去!
大虎聽到陸寧還要上山,頭皮一陣發麻,說道陸少爺,你臉上劃傷了。不如我們先下山給你治傷,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