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曦不語,卻試圖起身。這個問題她不會回答,懷抱愛情?自己曾經被愛情包裹,愛情屬於過去,屬於自己,不與任何人分享。
江平卻不著痕跡的將手繞過陽曦的腰,將她摟住:“還沒說完。”
“放開!”這可不是剛剛睡醒會把她和楚安弄混的時候。
“有些話埋在心裏不好受,想說出來。”江平不放,摟得更緊:“我放棄了那個女人,很長一段時間,我雖然覺得遺憾,卻從不後悔。但是你的話讓我覺得後悔了。”
“後悔了就去找她。”陽曦伸手去掰自己腰上的鐵爪——一直覺得江平是運動白癡,沒想到力氣還很大,難道是這兩年自己的身體壞得太快了?
“放棄的屬於過去,我當然不會去找,隻不過,一個人可以錯一次,卻不可以錯兩次。”江平的目光落在陽曦的臉上,開始醞釀柔情。
“你可以放開我再說。”挫敗,自己的身體確實已經大不如前了。
“你可知道,被你強吻讓我驚訝,喜歡上和你接吻,讓我震撼,和你坦白我喜歡女人,對我來說需要無盡的勇氣,而今天,你的話讓我看到了我的怯懦。”江平的目光開始熱切。
“什麼意思?”這話說得太文藝了。舉凡現實生活中話說得文藝的時候,必然是心水蕩漾的時候,陽曦感覺不妙。
“我曾經放棄過一次愛情,因為所謂的責任,可是我不準備第二次放棄愛情,這是對自己負責,原本不準備對你說,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我,可是今天你的話讓我幡然醒悟,若我不說,怎麼會知道你是否喜歡我?你若不喜歡我,至少也會尊重我的勇氣,你若喜歡我,那我想,我們都會得到一份難得的愛情。”江平迅速說完,避免陽曦打岔。
陽曦張口結舌,發現自己給自己套了個圈:“我尊重你,但我不屬於愛情。也無法給你回應。”
“為什麼?為什麼說不屬於愛情”江平抓住話裏的重點決定刨根究底。
“我沒有愛的準備也沒有愛的欲望。”陽曦發現江平的目光咄咄逼人,讓人無法用平淡的沉默來結束話題。
“沒有愛的準備,我可以給你時間準備,沒有愛的欲望,我們可以一起培養,你是唯一知道我喜歡女人的人,也是唯一讓我放開束縛想要追求的人。”江平繼續猛攻。
“那些情緒屬於你,不屬於我。我們應該回去了。”轉移話題。
“好,我們回去。”江平愉快起身,這個回答讓陽曦鬆了口氣,卻又隱約覺得不妙。這不像江平的性格。
不過,江平是什麼性格?陽曦突然有些想不清楚,當這個想法浮上腦海的時候,陽曦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去想過江平是個什麼樣的人。
開朗?是的,她幽默,直白,多話,有時候有些臭美,有時候有點小邪惡。可是開朗的人居然從未向別人透露自己的性向,近三十的年齡,居然沒有過愛情。
陽曦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到江平的身上。短發利索,細長的眉毛之下雙目明亮,裏麵毫無顧慮的寫滿了她內心的複雜,那裏麵有小小的雀躍,有小小的忐忑,有小小的自信,有小小的期盼,她的唇角蕩著一抹幹淨的笑容,白皙的肌膚上有種讓人喜歡的溫和,冷風中,她的厚棉襯衣顯得有些單薄,低暗的黑色卻讓人覺得安靜而隨和,她修長的身材,挺拔高挑,整個人帶著寫意的灑脫。似乎輕而易舉就能從她舉手投足間看出一種坦然自若。
原來她是這樣的!陽曦已經想不起多久以前自己才這樣認真的審視過一個人,這樣用心的去感覺一個人,似乎自楚安之後,整個世界都已經空了,一切成為虛幻,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去注意。
原來,她也是鮮活的。這個想法讓陽曦的心裏生出一些異樣來。猶如一個人獨行在空曠的世界,一直孤獨,一直悲傷,一直落寞,在看不到終點卻不能不前行的沙漠裏走啊走,然後看到一個活著的生物。
一種感慨中生出一絲感動。隻是為了鮮活這兩個突兀的字眼。
隻是這樣的人,會在愛情上如此自我束縛?
江平說:“我們回去吧,天晚了,你的身體不好,小心著涼。”
溫婉的聲音,透著柔和,關切與體貼像情人的撫摸。
這是怎麼了?陽曦抬頭望天,自己的感知似乎對她開放了。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等到她把自己送回家,轉身離開,一切又會回到過去,沒有什麼不同,也沒有什麼不妥。一切也許隻是因為她是個喜歡女人的女人而已。畢竟,對於同類,自己還是親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