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醫說:我想看你換衣服(1 / 2)

陽曦停止了歇斯底裏的尖叫和撕扯,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就那樣靜靜的坐著,任由江平緊緊摟著她。

江平雙腿分開跪在陽曦的雙腿兩側,整個人坐在陽曦的腿上,這樣一方麵可以固定她的雙腿,一方麵可以正麵緊緊摟著她,限製她的動作。剛剛的陽曦用盡力氣掙紮,江平也使盡了力氣才把她控製住。歇斯底裏的人往往能夠發揮出體力的潛能。如果不是位置上的優勢,江平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製得住她。

不過,她這會兒安靜著,安靜得連呼吸也十分淺淡。

床頭的小燈在燈罩中散發出昏黃黯淡的光,整個紫色為主色調的房間在朦朧中讓安靜來得更加深刻。江平就那樣抱著陽曦,陽曦呆呆的被她束縛在懷中,呼吸間是她身上淺淡的香味,像安眠的熏香,讓人有些迷戀,而耳中隻有她的心跳,一聲聲,永無止境,一聲聲,代表著鮮活。

這間屋子,早已經沒有了鮮活,隻有永無止境的墜落,這間屋子,早已經沒有溫暖,隻有憂傷纏繞的孤單淒涼。而擁抱自己的人,翻窗而入,猛然打破一切,讓整間屋子充滿了動蕩與變化。

這一聲聲心跳,像一把小錘,一下一下,勻稱的敲在自己的心底,一點點敲疼自己傷痕累累的心。她太像楚安,眉目間,兩人有種說不出的相似,雖然楚安穩重,成熟,優雅,有女人獨特的韻味。而江平和這些詞完全扯不上半點關係,她有獨屬於她自己的氣質,有她獨特的思維方式。兩個人完全不同。

可就是在這相似的眉目輪廓間有種讓人恍惚的錯覺。記憶中的愛人,似乎從夢境中走到現實,給予了自己一份安慰,然後江平又用她的性格打破一切,無情的告訴自己,一切隻是假象。

這樣的痛苦折磨,讓人難以保持平靜。可是喧囂吵鬧之後,猛然發現,這個叫江平的女人,用著她自己的方式在入侵自己的生活。無論她是否與楚安長相肖似,她都已經遠遠與其他人不同,她突破了自己厚重的防護,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應該恨她,因為她讓自己守不住偽裝。應該厭她,因為她讓自己不得安寧。應該趕走她,因為她入侵了自己絕對不容忍侵犯的領地。

可是她就這樣蠻橫的壓製著自己,讓抗拒沒有意義,她不會聽從自己的安排,不會如普陽的其他人一樣對自己敬畏。她的頭腦裏少一根常人會有的經。

而自己呢?陽曦無法忽略鼻端那幽幽的淡香,不得不反思自己,有那麼一刻,自己居然也喜歡這樣的懷抱,溫暖而充滿活力,甚至讓人忍不住去相信她說的話:會一起承擔所有厚重的過往,會一起麵對所有的黑暗,會和自己一起麵對所有的恐慌,讓自己不會無助不會害怕,讓自己再次燃起生命的熱情。

這樣的蠱惑,即使是甜言蜜語,也讓人忍不住會有臆想。熱情是什麼?陽光是什麼?

陽曦安靜的想著,混亂的頭腦中突然飄過清晰的天空,明朗的陽光,清新的空氣。楚安曾說,想在山水間建一座木屋,赤腳跳舞。那是什麼樣的光景?

江平卻不敢放手,她不確定陽曦的安靜是一種妥協還是一種積蓄,不知道是一種接受還是一種漠然。江平隻能擁抱著她,一隻手輕輕撫摸過她的長發,撫摸過她隻穿著絲質睡裙的背,撫摸她的躁動與脆弱,撫摸她的瘦削與細膩。

一遍遍的撫摸,平穩的速度,恰好能被感知的力量。直到江平發現,陽曦就這樣在自己的懷裏睡著。原本想要叫她下去吃飯,卻又覺得這時候難得的平靜睡眠對她來說更加珍貴。所以江平放棄了自己的初衷。

昏暗的光線,靜謐的房間,脆弱又堅強到讓人心疼的人!

江平低頭,下巴在陽曦的頭頂輕輕蹭過,心裏不期然彌漫了溫柔的情緒,這麼多年,似乎第一次,緊緊握住一種脆弱到讓人顫栗,厚重到讓人驚懼的生命。猶如落葉般使人陷入憂傷夢境,又猶如秋日般讓人止不住情緒的傾瀉流淌。

輕輕抬起身子,江平放開鉗製陽曦的雙腿,抱著瘦削輕盈的人緩緩滑入布滿憂傷的紫色被窩,江平這才側躺著,得已拉開一點距離,好好看自己抱著的人。

是如何樣的過往,讓人心布滿哀傷。是如何樣的感情讓陽光的女子生命裏失去了鮮活。曾經那個美麗驕傲的女子,在躊躇滿誌的時候心理突變。

作為心理醫生的江平曾經見過很多心理病患,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什麼樣的過往,她都冷靜的引導,卻絕不會參與。隻有這一次,似乎心底裏有著異樣的波動,想要靠近想要揭開。不僅僅因為她是自己的病人,不僅僅因為她的康複對美葉將有很大的影響,甚至不僅僅因為她是姐姐生命終結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