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六 章(下)(1 / 3)

阿齊茲無奈的皺眉,頷首,自認倒黴地應聲。“是,臣錯了,請攝政王責罰。”

出聲,稍急。“不能怪阿齊茲,是我逼他帶我來的。”

眉間褶皺又深了分毫,隻是手裏整理鬥篷的動作並未停下,仔細地將風帽拉上,確認風雪不能觸及到卡麗熙的臉頰,背對著身後跟隨而來的眾人,列摩門納重重一聲歎息,隻有他們三人聽見了。

“來這裏幹嘛?這麼大的雪,溫度又低了,你身體吃不消的。”自己的聲音傳入耳中,竟然是如此的暗啞,透著脈脈的關懷,還有濃到令自己都害怕的深切擔憂。

望進她血絲密布的茶色眼底,被那雙侵入了疲憊和懊惱的眼神嚇著了,想要撫摸那張冰冷雪光裏透著蒼白的俊秀臉龐。抬起手的片刻,又停住了,因著四周大臣們閃爍不定的視線。

緩緩垂下的手,被列摩門納一把握住了,不屬於冬天的熾熱溫度從冰涼的手背傳入身體,溫暖了驀然漏跳一拍的心跳,潺潺的溫熱滲入呼吸,那是一種可以稱作羞怯的美好感覺。

五指鑽過卡麗熙冰冷的指縫,扣緊,拉著她朝一處房舍走去。

庫西納瞪了一眼阿齊茲,阿齊茲則頂著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邁步跟上她們。

捧著侍從送上的熱茶,卡麗熙睨了一眼身邊的人,薄薄的一層雪片倚在列摩門納的肩頭,襯得黑色的袍子更顯沉深,如同她此刻的臉色,也是陰鬱冰冷的可怕。

收回視線,熱氣騰騰的茶水給已經冰冷麻木的身體注入了熱力,卻沒辦法驅散身旁的列摩門納至陰至寒的凜冽氣息。這樣的銳利陰鶩,迫使屋內眾人,都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謹慎神情。

侍從出出進進地搬來木炭,將房內三個火爐添滿,又為大家送上了熱茶,既而行禮退到一角。

“這場大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頂著風雪修繕奴隸營,簡直是難上加難。你們誰來告訴我,現在要怎麼辦?”

大家麵麵相覷,無人應答。

沉吟片刻,掃視著禁聲駐立的大臣,視線最後落在管理奴隸營的副官身上,問道:“立刻騰出奴隸營所有完好的房屋,安排老人、女人、孩子和受傷的奴隸住進去!”

“是、是,臣立刻去。”副官跪下,顫抖著扣拜,起身時差一點被自己的袍子絆倒,腳步生煙的退出屋子,瞧他的身影頗有一點逃離死亡的架勢。

這也難怪了,他剛剛親眼目睹了奴隸營的最高監理官被拖出去就地正法了,如果他再不手腳麻利一點,恐怕下一個刀下鬼,就是他了。

“這裏能夠禦寒的屋舍,實在太少了,那麼多奴隸根本沒地方住,眼下搭棚建屋已經來不及了。哈圖莎城外一共有四個規模相似的奴隸營,這裏災情如此,想必其他三個地方,也是相當嚴重。”阿齊茲說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另外三個奴隸營恐怕比這裏更糟。

不語,茶色的眸子鬱結著冬雪的刺骨寒意,爐火都驅散不了的低溫,正在僵硬的空氣裏擴散開來。

驀然,一個聲音輕響而起,征詢的語氣裏盈滿懇切。

“我來的路上,看見了城邊有一座神廟,離這裏很近,能不能讓奴隸們……住進去?”抱著一線希望,小聲提議,卡麗熙心裏明白這個計劃的可行性相當低,基本就是不可能。

奴隸的身份相當卑賤,與其說他們是沒有自由的人,不如說是人們眼中會說話的畜生罷了。神廟這樣神聖偉大的淨地,即便是平民也不是想進就能隨便進入的,更何況是命如螻蟻的奴隸。

果然……話音剛落,就遭到了眾人的非議。

“什麼?!”

“怎麼能讓奴隸進入神廟?”

“公主,神廟如此高貴神聖的地方,怎麼能讓肮髒的奴隸進去,這是萬萬不可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奴隸連賤民都不如,他們絕對不能踏入赫梯神廟,這是在褻瀆萬能的安納托利亞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