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兩人以攻為守,靠著手中精準無誤的武器,緩慢地接近來時的穀口。
然而,二百多米的距離,卻走的異常艱難。
左手擲出匕首的同時,右手抽出腰側的鐵劍,揮手砍向迎麵撲來的狼,整個狼頭沿著斷頸滾下來,以一種華麗詭異的姿態。血沫飛濺到列摩門納沉默的臉上,溫熱的血水滑過臉側青甲,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極致詭魅。
夏爾瑪摸上箭袋的手微微一僵,眼前的列摩門納令她……迷惑。
她並不了解她,也不想了解。
然而,列摩門納周身散發而出的陰霾冷凝,實在讓人無法忽視。她就像一隻身形矯健的野獸,從眼底到眉梢,從呼吸到神情,都充滿了嗜殺的氣息,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性,甚至掩蓋了眼前這些真正野獸的殺戳氣焰。
這樣的人,真的能給單純一如朝露的卡麗熙帶來幸福嗎?
命懸一線的時機,夏爾瑪意識到不應該分神,思緒一停。抬手,木箭離弦的瞬間,危險悄然臨近……一隻狼騰空躍起,就在她的身側。
錐心刺骨的劇痛傳來,伴隨著血腥味衝進呼吸,夏爾瑪痛得悶哼一聲,握拳砸上狼身,它卻沒有鬆口,仍然緊咬著她的側腰。
狼牙的刺穿力相當可怕,半指長的利齒能輕易撕裂人類的皮膚,造成大量失血。如果位置選對了,甚至能直接咬穿內髒,帶來更加可怕的結果。
來不及拔劍,直接用弓重重一擊,趁黑狼痛得鬆口之際,夏爾瑪拔劍一刺,黑狼哀叫著倒在馬下。伸手摸上腰側,手掌下滿是粘膩的濕熱,半邊身體疼的已經沒知覺了。深吸氣,隨著呼吸而生的灼痛,猶如一把火,蔓延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刺激著瞳孔猛然一縮。
發現夏爾瑪受傷,列摩門納解決了兩隻狼,驅馬朝她奔來。瞥見她的傷口時,目光輕閃,問道:“怎麼樣?”
“死不了。”咬牙切齒,是疼的。
狼群形成的包圍圈,正在慢慢的縮小,它們喘著粗重的呼吸,粘乎乎的口水順著尖利的牙齒流下,緩慢移動的腳步不若剛才的迅速,但是這樣慢節奏的靠近,也預示著新一輪攻擊即將開始。
疼痛沒有減弱,血液從傷口汩汩的往外冒,半邊白袍頃刻間就被鮮豔奪目的色澤占據了,緊蹙眉頭,說道:“你那隻傻鳥呢?讓它通知山外的人進來。”
“十幾天沒看見塞瑟了,估計不在哈圖莎。”夏爾瑪的主意是不錯,可惜唯一能夠傳信的塞瑟並不在身邊。
塞瑟雖然在她身邊長大,卻並非她的寵物,它是自由的,能夠隨時隨地翱翔於天地之間。
應該悲哀,還是應該沮喪,夏爾瑪一時糊塗了。
“包紮一下,先止血。”瞅了瞅她的傷,下巴一點,隨即又注視著周圍的狼群。
“不勞殿下費心。”撕開袍角扯下一條布,纏在腰上,這麼簡單的動作,拉扯著更多的鮮血湧出傷口。疼痛感卻沒有先前的強烈,神經痛到麻痹至少也是好處。
“我還有三支箭,這畜生太多了,就算能衝出山穀,武器也不夠了。”咬牙的瞬間,勒緊布條,呼吸微顫。
晃了晃手中的劍,她說的自然而然。“誰說沒有武器,不是還有它。”
“別告訴我,你指望這把劍來對付它們。”想笑,卻被腰上傳來的銳痛阻止了,嘴角扯起一道幹澀的弧度。
忽爾,沉默。片刻後,低低的話語傳來,目光仍然緊盯狼群,狠冽,沉穩。“還有一個辦法,要不要試一下?”
“有話快說!”這種簡單的包紮隻能暫時止血,夏爾瑪已經感到大量的溫熱液體,正在企圖鑽出幾層布條。
“一個人引開它們,另一個人才有機會衝出去。”她幽幽地說,泰然自若的語調依舊淡漠的可怕,仿佛正在談論的事情根本與她無關。
怔,棕色目光猛然一動,伴隨著眉間褶皺折斷了陽光,一圈暗流湧動在幽暗的眸底,不語。
夏爾瑪的默然,隱約藏著些許猶豫。驅馬悄然移動,來到她的右側,擋住了那些熒熒綠光的含血眼睛,小小的移動惹來狼群警惕的低吼聲。“眼下隻有這個辦法最有效,衝出去立刻找山外的人。說不定留下的人,能……活著撐到援兵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