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一口氣憋在胸口,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她莫名的有些明白了仇家是誰了。不可置信的捂著胸口,低喃:“不,不會的,不是的……”
沒人理她。
月尚低聲道:“少爺,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沒有了家,也沒有了安身之地,我們要去哪兒?”
這問題很實際,真真問到了最關鍵之處。
蕭律人又看了一眼月尚,回過頭來麵對紫衣,放輕了聲調,近乎小心翼翼的,商量的口吻說:“如今怕是我哪都去不成了?過幾天我就要去北韁。紫衣,這一路多是艱辛,你大可不必跟著我受這份罪的。聖旨隻說叫我流放,卻並未牽扯到家人,不如,你回嶽丈家住吧。”
紫衣淚眼汪汪的看著蕭律人,被他的話提醒,道:“相公,你說的對,如今蕭家雖然敗落,可你還有我,還有我娘家呢。我們這就回去,什麼流放不流放的事,以後再說。我爹,他好歹也是這一方富賈,在縣太爺麵前也能說得上話,讓他去求,去打點,總會有出路的。”
蕭律人搖頭,說:“你自己回去。”
紫衣慌亂的拭淚,困惑的問:“為什麼?你是怕那裏不如自己家住得舒服嗎?隻是暫時的,等風波過去了,我們跟爹借些銀子,另起爐灶,稍有好轉就立刻搬出來。”
蕭律人並不解釋什麼,隻淡淡的吩咐著修原:“送你家少夫人回娘家。”
修原站出來應諾,叫兩個小廝和紫衣房裏的月明等幾個丫環一起走。
紫衣不肯挪步,哭著說:“相公,妾身不要自己回去,你在哪,妾身就在哪?夫妻是要同甘共苦的,我不在乎,也不怕,你別讓人將我送走,好嗎?”
修原被紫衣的嗚咽弄得頭疼,上前勸道:“少夫人,這不是久留之地,您還是聽少爺的,先回娘家小住吧。若是不然,這一大家子男男女女的,在這街上滯留算是怎麼回事?”
月明也上來勸,說:“這會子少爺正是心亂的時候,少夫人您還是先回娘家。再者,就算是要接少爺去,也得先跟老爺說一聲,好讓家裏有個準備。這麼白眉赤眼的去了,老爺雖然不怪,可終究會受到驚嚇,豈不就唐突了?”
紫衣立時清醒了,破涕為笑,道:“對,月明,還是你提醒的對,我這一哭,心都亂成一團麻了。蕭家出了這麼大事,理應當通知爹一聲的,我們這就回去。”
紫衣不甘心就這樣與蕭律人分開,可是想到很多事都要當著爹的麵去問,很多事要求爹去做,很多困惑要去向爹求解,有很多話,是萬萬不能讓蕭律人知曉的。
索性抹了淚,堅定的說:“相公,妾身先回去,立刻叫人來接你。你也別失了信心……”
車是派不成了,隻好走著。
紫衣打量一下周圍,道:“人多了我也帶不走,房裏的月明、月如我帶著,其它的……”
蕭律人接話:“打發了吧。”
紫衣點頭,又看月尚,道:“月尚,你也跟著我吧。”
月尚卻退後,堅定的站到蕭律人身邊,說:“少夫人,讓奴婢留下來服侍少爺吧。人都走了,這會又是這樣,少爺的飲食起居總得需要人。別人都不熟悉,再者少夫人也不放心,不如叫奴婢留下來。”
紫衣的心突的一下。
定睛細細打量著月尚,心道:她倒是個心思細膩的,這會事多人雜,都嚇的不知所措了,她倒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要什麼。
她想留在相公身邊,是要表示她的忠心嗎?不成想養虎為患,她如今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脅。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早早的把她打發了。
不過這也好,難為她按捺不住,早早的跳出來暴露了她的狼子野心。這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說什麼也不能讓相公隻身一人在外麵。
一定要盡快回去勸說爹,盡快將相公接回去,還得趕緊去打點,務必要把這罪名降到最低。
流放到北疆?那裏天寒地凍,據說寸草不生,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是不會去的,也不會讓蕭律人去,更不會讓月尚陪著他去。
紫衣打定主意,倒也不怎麼太強求,隻囑咐月尚該注意什麼,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蕭家與紫衣的盧家原本離得就不遠,隻是這會走著,倒顯得路長了些,可是也沒到半個時辰,盧府的金字招牌已經在望了。
紫衣吩咐人先去叫門,她扶了月明在後麵放慢了步速。這一路走的太急,覺得心口有點疼,可不能讓爹娘看出什麼,他們會替自己擔心的。
盧家早就知道了蕭家被抄家的事。這麼大的事,都驚動了皇上,在這個彈丸小城早就傳得沸反盈天的了。盧老爺卻一直沒叫人打聽,早吩咐人緊緊的關了大門,外事不問,外事不知,隻當什麼都不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