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房裏的軌道痕跡雖然早沒了,那股味道太淡太淺,隻有一開始的濃烈,到後來她就聞無可聞,留香短暫,南宮皖給她的印象淡薄地出奇。
對一個瞎子來說,想要看到對方的樣貌是抑製不住的渴望,沒有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過他的樣子,隻有記憶裏一張幹淨的臉,不能令蕭婁滿足,她忽然很想好好看看他的模樣。
蕭婁利落的起身活動筋骨,她的身體中了毒,毒雖然解了,但滯留殘存在體內的餘毒毒素損傷體質,她以為這身體會形同殘廢,廢材地隻能下地走路,但並不是如此。
身體的靈活度讓蕭婁興奮,她雖然已經算是半殘,但身體意外的契合她。
果真如被淩霄派掌門摸原蕭婁骨骼得出的贈言一樣嗎,原蕭婁的身體骨骼適合在十歲左右習武,這個年紀原蕭婁的身體筋骨脈絡大通,身體愈合能力也相應加強。
這算是原蕭婁留給她不差的交代,至少她施展起前世所學的那些不會被身體局限。
蕭婁根據她在腦海裏編繪出的閨房格局,避過房間裏的物具,腳下落步不遲疑,她已經斟酌並牢牢記數走完幾步能到房門,要是事先不知道她是個瞎子,隻會當她跟正常人一樣。
她不用任何人牽引或是棍子的探路,不碰到房裏的東西就能走出房間。
蕭婁能這麼快適應雙目全瞎的慘況,也是多虧了前世肖之衣對她的訓練。
殺手的世界是不光彩的,他們必須學會在黑夜無光的陰暗環境下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優勝劣汰在他們周遭再明顯不過,合理的生存法則,她需要在最快最有效的速度下接受適應並解決眼前的麻煩。
黑暗是她最能適應的環境。
蕭婁學的是殺手的殺招,雖然她沒殺過人,可肖之衣既然教了她殺手的能力,殺手的信念思想也一並共同灌輸給了蕭婁。
踏下最後一步,蕭婁摸到房門,伸手一推,房門打開。
蕭婁沒有跨出門檻,而是不再走,冷靜地站在一檻之隔的屋內。
在外站著南宮皖,一臂的距離,蕭婁隻要摸索地伸出手就能摸到南宮皖。
蕭婁不動,睜著一雙看不見反而更加明亮的眼睛。
“你要去幹嗎?”南宮皖耐著性子等著蕭婁下一步的舉動。
他自認為他的步伐絕對是悄無聲息,落不下一點聲音,還收斂了呼吸,不應該會被她發現。
他本想看到的是蕭婁能像個普通瞎子一樣惶恐不安胡亂揮動手臂甚至想看她被腳前的門檻絆倒,跪在地上哭泣,驚恐慌張地攀爬。
這才是一個正常瞎子本該有的反應和舉動,可他腦海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尖銳明確地叫囂著,她不會有他想的那些反應。
他清楚明白,他早已覺察出這個才十歲的小女童似乎不像她表麵看似的年幼簡單。
就如她的這雙眼睛,明明是瞎的,卻格外晶亮有神,看上去應該是雙可以瞭望塵世浮生種種景觀的眼睛,實則雙目失明。
南宮皖問話後才意識到自己愚蠢地又犯了一個錯誤,自掌一嘴巴,頭痛懊惱,他忘了她還是個啞巴,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