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哪位心理治療醫生都能告訴我:工作——讓你忙著——是精神病最好的治療劑。
名詩人亨利·朗費羅在他年輕的妻子去世之後,發現了這個道理。有一天,他太太點了一支蠟燭,來熔一些信封的火漆,結果衣服燒了起來。朗費羅聽見她的叫喊聲,就趕過去搶救,可是她還是因為燒傷而死去。有一段時間,朗費羅沒有辦法忘掉這次可怕的經曆,幾乎發瘋。幸好他3個幼小的孩子需要照料。雖然他很悲傷,但還是要父兼母職。他帶他們出去散步,講故事給他們聽,和他們一同玩遊戲,還把他們父子間的親情永存在《孩子們的時間》一詩裏。他還翻譯了但丁的《神曲》。這些工作加在一起,使他忙得完全忘記了自己,也重新得到思想的平靜。就像班尼生在最好的朋友亞瑟·哈蘭死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樣:“我一定要讓我自己沉浸在工作裏,否則我就會在絕望中苦惱。”
對大部分人來說,在做日常的工作忙得團團轉的時候,“沉浸在工作裏”大概不會有多大問題。可是在下班以後——就在我們能自由自在享受我們的悠閑和快樂的時候——憂慮的魔鬼就會來攻擊我們。這時候我們常常會想,我們的生活裏有什麼樣的成就,我們有沒有上軌道,老板今天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或者我們的頭是不是禿了。
我們不忙的時候,腦筋常常會變成真空。每一個學物理的學生都知道“自然中沒有真空的狀態”。打破一個白熾燈的電燈泡空氣就會進去,充滿了理論上說來是真空的那一塊空間。
你腦筋空出來,也會有東西進去補充,是什麼呢?通常都是你的感覺。為什麼?因為憂慮、恐懼、憎恨、嫉妒和羨慕等等情緒,都是由我們的思想所控製的,這種種情緒都非常猛烈,會把我們思想中所有的平靜的、快樂的思想和情緒都趕出去。
詹姆士·穆歇爾是哥倫比亞師範學院的教育學教授。他在這方麵說得很清楚:“憂慮最能傷害到你的時候,不是在你有行動的時候,而是在一天的工作做完了之後。那時候,你的想象力會混亂起來,使你想起各種荒誕不經的可能,把每一個小錯誤都加以誇大。在這種時候,”他繼續說道,“你的思想就像一部沒有載貨的車子,亂衝亂撞,撞毀一切,甚至自己也變成碎片。消除憂慮的最好辦法,就是要讓你自己忙著,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戰時,一個住在芝加哥的家庭主婦,她講述了她如何發現“消除憂慮的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忙著,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這對夫婦說,他們的兒子在珍珠港事件的第二天加入陸軍。那個女人當時因擔憂她的獨子,而幾乎使她的健康受損。他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是安全呢?這是正在打仗?他會不會受傷、死亡?
關於她是怎麼克服她的憂慮的。她說:“我讓自己忙著。”最初她把女傭辭退了,希望能靠自己做家事來讓自己忙著,可是這沒有多少用處。“問題是,”她說,“我做起家事來幾乎是機械化的,完全不用思想,所以當我鋪床和洗碟子的時候,還是一直擔憂著。我發現,我需要一些新的工作才能使我在一天的每一個小時,身心兩方麵都能感到忙碌,於是我到一家大百貨公司裏去當售貨員。”
“這下成了,”她說,“我馬上發現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行動的大漩渦裏:顧客擠在我的四周,問我關於價錢、尺碼、顏色等等問題。沒有一秒鍾能讓我想到除了手邊工作以外的問題。到了晚上,我也隻能想,怎麼樣才可以讓我那雙痛腳休息一下。等我吃完晚飯之後,我爬上床,馬上就睡著了,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體力再去憂慮。”
她所發現的這一點,正如約翰·考伯爾·波斯在他那本《忘記不快的藝術》裏所說的:“一種舒適的安全感,一種內在的寧靜,一種因快樂而反應遲鈍的感覺,都能使人類在專心工作時精神鎮靜。”而能做到這一點是多麼地有福氣。
世界最有名的女冒險家奧莎·強生講述了她是如何憂慮與悲傷中得到解脫。你也許讀過她的自傳《與冒險結緣》。如果真有哪個女人能跟冒險結緣的話,也就隻有她了。馬丁·強生在她16歲那一年娶了她,把她從堪薩斯州查那提鎮的街上一把抱起,到婆羅州的原始森林裏才把她放下。25年來,這一對來自堪薩斯州的夫婦旅行全世界,拍攝在亞洲和非洲逐漸絕跡的野生動物的影片。9年前他們回到美國,到處做旅行演講,放映他們那些有名的電影。他們在彤佛城搭飛機飛往西岸時,飛機撞了山,馬丁·強生當場死亡,醫生們都說奧莎永遠不能再下床了。可是他們對奧莎·強生的認識並不夠深,3個月之後,她就坐著輪椅,在一大群人的麵前發表演說。事實上,在那段時間裏,她發表過100多次演講,都是坐著輪椅去的。當問到她為什麼這樣做的時候,她回答說:“我之所以這樣做,是讓我沒有時間去悲傷和憂愁。”
奧莎·強生發現了比她早一世紀的但尼生在詩句裏所說的同一個真理:“我必須讓自己沉浸在工作裏,否則我就會掙紮在絕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