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殤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斜倚著軟榻，一雙長腿置於榻上，右腿伸直，左腿慵懶地曲起，對她招了招手。
鑫玥磨磨嘰嘰走過去，不情不願地坐上軟榻，用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鳳離殤：“鑫玥才疏學淺，請王爺手下留情，賭博我真的是不擅長，十賭九輸，偶爾贏一次都是……”
鳳離殤那料到她會是這幅表情，直覺問道：“都是什麼？”
“瞎貓碰著死耗子！”烏黑的貓眼眨巴眨巴，樣子委屈極了：“和王爺打賭我不是輸定了嗎？想要鑫玥做什麼，吩咐一聲就是了，王爺何必這樣玩我呢？”
那淒淒楚楚的眼神看得鳳離殤發毛：從來沒有女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鳳離殤說不出鑫玥用那種表情看著自己的時候，心裏頭是個什麼感覺，隻是莫名地害怕。
對，就是害怕，好似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惡事，教這人傷了心，想到這裏，他暗自冷哼了一聲：你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你有什麼好心虛的！死在你手裏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時候你來裝什麼好人！
如是想著，便理直氣壯起來，淡淡道：“本王還沒說賭什麼，你急什麼？不管輸贏，你的小命都很安全。”
鑫玥看著此男神色遊移，越發吃不準他的心思，哆哆嗦嗦地問道：“那……我這小命能安全多久呢？”
側首想了想，鳳離殤一雙細細長長的鳳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麵坐著的少女，幾不可見地眯了眯眼睛：這小丫頭片子給他下套！方才那委屈的摸樣分明是裝出來的，而他卻著了她的道！
輕笑了一聲，鳳離殤抬手揉了揉額角：“那還不得看小鑫玥的誠意。”
啊？誠意？難道她這般不要臉麵還不算有誠意？虐也給你虐了，抽也給你抽了，還想怎樣？
鑫玥依舊是一臉的委屈：“王爺快別拿我開玩笑了，我算什麼呀？給王爺做下酒菜都不夠格，我那點誠意王爺怎麼會看得上眼呢？王爺既然一定要賭，鑫玥奉陪就是了。”
“哦？”鳳離殤饒有興味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用“我就吃虧些”的語氣說：“賭詩詞怎麼樣？小鑫玥最擅長的。”
詩詞？鑫玥也上下打量他幾眼，突然變臉似的笑開了，眉眼彎彎，如一隻偷了腥的貓，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不行不行，換一個。”
鳳離殤有些驚訝，問她為什麼不賭，鑫玥慢吞吞地說道：“王爺以己之短，應我之長，必然有詐。”
鳳離殤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有那麼片刻說不出話，但很快就調整過來：“那就賭丹青。”
丹青？鑫玥又想了想，繼續搖頭，依舊吞吞地說道：“王爺畫藝精湛，以己之長，應我之短，我必敗之。再換一個。”
鳳離殤為這句話又鬱悶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什麼似的抬起頭，果不其然，他在對麵那絕色少女眼底，看到了明顯的笑意。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本王賭，對吧？”鳳離殤迷人的聲音裏，隱約帶了點咬金切玉的意味。
鑫玥直起腰，讓自己坐得端正無比，有禮地微微傾身，恭敬答道：“誠如王爺所言。”
鳳離殤被噎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此輪交鋒，龍鑫玥勝。
默然片刻，見她一副穩如泰山的架勢，鳳離殤的眼神卻柔和下來，現出一片瀲灩的神色。
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他抬眸便正對上那雙非常美麗的眼睛。
鑫玥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閉上，然後再睜開，濃密卷翹的睫毛張開的一瞬間，他在這雙眸子裏，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光線遊移迷離，麵前映出他全部影子的眼睛，如同雨後的天空一般，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清朗柔和。
她沒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彼此安靜相對。
過了片刻，鳳離殤輕輕笑了起來，非常柔軟的笑容：“陪本王下一局棋，贏了賭注隨你開，如何？”
鳳離殤的笑容很輕，他真心笑的樣子和麵具式的微笑大不相同，先是微微地眨眨眼，唇角彎起，一點點笑意慢慢堆積，直到眼角，然後很柔軟，很滿足地微微眯起眼睛。
鑫玥因為這個笑容愣了一愣，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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