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楚傾一怔。
蕭珩隻是笑了笑,“我死後,東宮四衛會護送你前往東朝,你去了便知。”
楚傾搖了搖頭,垂首看他,蒼白無血色的臉色教人心驚,眼看著她的眼淚再度落下,蕭珩吃力地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和四弟,把我欠他的,都還給他。”
“蕭珩。”楚傾沉沉喊了一聲,卻是滿心無奈,虧得自己學了一手醫術,奈何此時根本幫不上絲毫。
“珺兒……”他再度吃力地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卻怎奈已沒了力氣,隻能看著她那雙熟悉萬分的眼睛,挑眉柔柔一笑,輕念著她的名字,而後長長舒了口氣,倚在她的懷裏,貪戀著她身上熟悉裏梅香,沉沉睡去……
唐四在門外伸頭看了看,一臉沉肅:“雲家的人已經將皇後救了出來,現在整個宮內宮外的禁衛皆在他們手中,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眾人齊齊看了楚傾一眼,卻見楚傾神色冷決,低頭看了看蕭珩,沉聲道:“不必離開。”
“郡主!”幾人一時間也改不過口來,個個神色焦急,“這裏已經快被雲家的人包圍了,再不走我們就走不了了……”
話未說完,殿外便傳來高呼聲:“傅寧,快把我兒子放出來,否則,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
“怕是困難。”雲皇後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越的女子嗓音,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蕭玥一身盛裝,在一眾兵將的簇擁下,緩緩走出來。
“公主?”唐四幾人吃了一驚。
楚傾將蕭珩輕輕放好,而後起身緩步走到殿門口,與對麵的蕭玥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一名將軍模樣的人走出,對著雲皇後冷喝:“妖後!你這惡毒的女人,毒害我女兒,又謀害王和王爺,罪該萬死,今日我秦家軍便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妖女!”
雲皇後一愣,秦家軍?宸妃母家月家家將!
蕭玥道:“你以為這段時間我不出現,當真是在府中吊念駙馬?我不過是按著四弟的指示,帶著信物去了月家!四弟早已料到你會生變,所以提前留了一招。”
秦將軍喝道:“你就別等了,你們埋伏在宮外的人都已經被拿下了。”
雲皇後驚愕,“放肆!本宮是一朝皇後,現在太後娘娘和王都不在了,自然是由本宮說了算!”
楚傾突然冷喝一聲,“秦將軍不必聽你呼來喝去,秦將軍隻聽一個人的命令。”說罷,她舉起手亮出手中泛著藍光的諭令,所有秦家軍見了,齊齊下跪,“參見王爺!”
楚傾沉沉吸了口氣,朗聲道:“將妖後拿下!”
“是——”
宋一領著宛珂站在殿門外,朝著殿內瞥了一眼,隻見楚傾始終怔怔地坐在棋盤前,一個人下棋,麵無表情,不見喜憂。
宋一道:“郡主已經這樣待了三天了,滴水不進,粒米未食,所有人都很擔心。”
宛珂定定看了兩眼,緩步入內,走到她對麵坐下,執起一枚棋子,緩緩落下。
楚傾一驚,豁然抬頭,見到來人是宛珂,眼角輕輕一動,彎起嘴角笑了笑,卻笑出了淚來。
宛珂道:“東朝傳了信來,玨王已被皇太孫赫連昱困住,而今欲求南璃紓和郡主前往和親,則可放過玨王一行人。”
楚傾垂首靜默,思忖片刻,應聲道:“好。”
三月末,風和日麗,春光日暖,南璃紓和郡主出城,和親東朝,十六衛大將軍聶逸和曾經的東宮四衛隨行護送,東朝所派來的使者為太常卿謙瀾謙大人。
然而楚傾知道,暗中還有一人在一路保護著她,那個人,姓冉名澈。
東朝茲洛城,帝都天牢。
一襲白色身影緩緩走來,眾人見之紛紛行禮,卻被他抬手擋住。
進門之前,他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瞥了一眼身後的人,“你當真不要進去看看嗎?你想見的那個人,也在。”
“不必。”身後那人一襲墨色袍子從頭蓋到腳,根本看不清她的麵容,嗓音冷冽,微微朝著裏麵瞥了一眼,卻終究沒有入內。
赫連昱抿了抿唇,搖了搖頭,緩步進了天牢。說是天牢,卻不見絲毫牢房的樣子,剛一入內便看到蕭玨兀自在一旁擺了一局棋,凝眉沉思。
“玨王好雅興。”赫連昱淡淡一笑,在他對麵坐下。
蕭玨嘴角笑意似有似無,“本王隻是相信皇太孫殿下罷了。”
“嗬!”赫連昱搖頭輕歎,“玨王不必與本宮客套,本宮便實話與你說了,她果然還是最在乎你的,而今已經在路上了,再過幾日便能達到茲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