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三放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那對遠去的爺孫,遲疑道:“就這麼放他們走嗎?”
“別擔心,禦風樓東家人脈多廣,還有文公子在,若他還敢做出什麼事,隻怕在魏國是混不下去的。”莊某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讓他安心一些。
解三放皺著眉頭,遠遠隻見老人家身軀顫顫巍巍。
那老人胳膊搭在孫兒的身上,艱難地吊著一口濁氣,腦袋卻極力轉過來,越過人群遠遠看著解三放,指著攙著自己的孫兒,衝著解三放顫顫巍巍了句什麼。
他在什麼?解三放狐疑地皺眉,奈何周遭人群喧囂熱鬧,根本不清楚那老人些什麼。
莊某看向巷口,發現那馬車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便與文勵心點了點頭道別,拉過解三放要走。
“等等……”解三放定住腳步,遲疑地看著老人遠去的方向,對莊友人道,“那老人家好像好像有話要……”
“知道你放心不下,但我們今日也耽誤太多時間了。”莊某勸了幾句,帶著解三放往另一個方向走去。總覺得其中古怪的解三放一步三回頭,卻見那老人已經被扶著走出了好遠,安慰自己不過是多疑了,便搖搖頭轉身走了。
“嗬——嗬——不是,不是我孫兒……”
老人神色越急切,喉間發出斯斯長喘,被扭送著往前走去。他哀憤異常,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緊緊盯著攙扶著自己的年輕人,奈何手腳無力,病弱已久,根本掙紮不開束縛。
“爺爺,爺爺,我是你孫子!誒!別胡話了啊!回去我多喂你點藥啊……”那年輕人攙著老人,恨不得腳底生煙一溜兒跑了。
也許是因為解三放的狐疑眼神讓他心中發了虛,這年輕人攙著老人快步往外走去,心中估摸著走遠了,這才心虛地回頭偷偷看了一眼。
他這一看,已經看不到解三放等三人的身影,卻遙遙望見了禦風樓上一抹迎風飛舞的血紅。
漆紅磚瓦鋪就而成的樓頂如墨紅綢緞鋪成的畫卷,抬手飲酒的花錦南輕飄飄地斜倚在一片紅色海洋之中。他斜靠在禦風樓的簷角之上,白蓮花似的一雙玉足盤膝收起,被火紅的衣裳一裹好像薔薇中的一點白露一般。不知是回憶起何事,他的目光悠遠而深邃,似是落在遠處的城牆之上,又像是落在不知多遠的虛空之中,明明眼中並無過多情緒流露,整個人卻好像與紅塵隔絕千年一般淒愴。
那感覺……就是在緬懷某個在也不可能回來的人一樣。孫兒看得癡了,攙著老人停下腳步。老人掙紮得越發厲害,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孫兒的臉上。
“你——放開!嗬——”老人喘著粗氣,仇恨地瞪著他。
被打擾了心神的孫兒收回了盯著花錦南想入非非的視線,轉身扶著老人貼近他耳朵咬牙切齒道:“今晚想活著就別給我添麻煩,老東西!”
像是回憶起極為可怕的事情,老人身軀一顫,不敢再掙紮,可視線卻不死心地往解三放離開的方向看去,像是在期待著有人解救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