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麼法子?那是魏國太後,又不是什麼管家丫頭。司寇準搖搖頭,不知洪曼青的心底又在想些什麼。
最後的兩行字跡走風更為淩亂猶豫,筆墨新鮮,像是臨時得知後補上去的,又像是醞釀了許久的感情,最終隻化為了八個大字:衛豐有難,北郊大獄。
司寇準有些詫異地挑眉。雖不知衛豐到底惹了什麼麻煩,他也先是安慰自己這麻煩應該還能解決,隻是看著“北郊大獄”四個字,眉毛跳得一陣厲害。
他想入朝為官,自然知道,但凡沾上了這四個字的案件,必定都是株連親族的大案。
孝顯二十七年夏,孫氏率軍叛變,意圖謀朝篡位,千裏奔救的靖王率帝後之命圍殺孫府,全府上下一百八十口當夜盡數斬之,剝皮暴曬三月。連那數年未聯的遠親故友二十八口都全部找出,酷刑之下無一人存活。
錦元年春,椴城將羅氏販賣軍中信息與秦軍,三族皆斬,所屬上司辭去邊務,自請戍邊至死,同年,國舅爺衛若山受太後命令,遠赴端州以北,接了椴城的事務,當然了,自始自終都受了不少人的揶揄與閑話。
錦元年秋,渠城守城將領受刺而亡,軍中大亂,秦軍連夜犯境百裏,靖王連城千裏奔赴渠城鎮壓,當場斬殺鬧事者十人,瀆職者三十人,從此軍中再無瀆職受賄之舉。
錦二年夏,貿州。秦商司寇氏因私販茶鹽之事被捕入獄,審查三月。司寇一族的代表入京,又是長跪於相府門前相請三日不得,又是豪擲千金上下打點求情,最後秦使出麵,魏太後終是判了罰金百萬,讓人領了個全屍。
諸如此例種種,但凡進了北郊大獄的人,能夠完好脫身的幾乎就是個奇跡了。司寇準萬萬是想不到他們幾人之中會有誰和大案扯上關係的,此時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多想了,轉身取了件衣裳便推門快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門外風大雪大,他院子外的廊上卻有個廝躲在避風口抱著掃把,撐著下巴昏昏欲睡。司寇準路過之時,他才驚醒,慌忙抱著掃把站起身來行了個禮道:“二公子好,奴才不是想著偷懶,隻是憩,憩……”
司寇準沒理他,自顧自快步往前走去,哪想到這廝苦著臉亦步亦趨,快步跟了上來,擋在他麵前伸手攔著道:“二公子,求求二公子別告訴老爺,奴才知錯了……”
“讓開。”司寇準微微一側身,想要越過他。
這廝倒是身手靈活,一個後退又是擋著他,依舊是哭喪著臉求饒道:“二公子,奴才見這雪下個沒完沒了,才想著休息會兒。您就饒了我吧。”
司寇準深吸一口氣,隱怒道:“我有急事出門。”
那廝眼神一亮,趕忙放下手中的掃帚,試探著問道:“二公子何事出門?寒地凍的,可需要奴才幫忙跑個腿兒?”
司寇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便往他脖頸上點去,一個勁指便讓這人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