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冷了?!你瞧手都凍紫了!”連鯉皺眉不滿道,轉頭又訓斥元香,“外頭那些個宮女太監真是不長眼,一個個當朕病了管不住了可是?”
元香趕忙請罪禮道:“先前值守的兩人是太後新指來的,不認得施姑娘,方才怠慢了。”
“怠慢了?洛洛向來病弱,朕平日裏護著還來不及,倒是讓你們‘怠慢’著吹冷風了?一個個平日裏辦事都慢吞吞的奴才,還真當來朕宮裏養老來了?!”連大為光火,揚聲怒斥道,“把這群奴才帶下去教訓教訓,別在門口礙朕的眼!”
“陛下,這——”元香不知她為何發這麼大火,開口欲求情道。
“別廢話,你也下去好好教教那群奴才!誰也別進來打擾!還不退下?!”連鯉這頓火撒得有點突然,元香愣了愣,又被連鯉吼了兩三聲,這才急退下去,領著外麵一群奴才下去受訓。
等外邊的喧鬧了,側耳聽著動靜的連鯉才長呼出一口氣,在施洛雪不明的目光中坐直了身子,抬手招呼她趕緊取了空藥碗和濕毛巾來。不知連鯉到底想做些什麼,施洛雪慌忙取了先前連鯉喝光的那碗,又把熱毛巾遞了,然後又是緊張又是擔憂地望著她。
“轉過頭去,別怕。”連鯉衝她一笑,就著毛巾反複擦了擦手。等施洛雪背過身子去了,她才迅速抬頭微微張著嘴,伸出兩指往自己喉嚨最深處摳去!
一聲壓抑的幹嘔,施洛雪一慌,不知連鯉是如何的,正要轉過去,卻被連鯉含糊不清的喝止了。
“沒事,不要看……再等等——嘔——”連鯉連嘔數口,將腹中之物盡數吐出,直至都吐幹淨了,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正待用毛巾清理幹淨,卻見一盆盈盈清水遞到自己的麵前。
她抬頭,見到施洛雪眼中的爍爍星火,咧嘴苦澀一笑,低頭趕緊用濕毛巾抹了把臉道:“沒事的。”
施洛雪不言語,很是識趣地沒有問為什麼,反而將那盆水放置到了與床齊高的凳子上,又放低了身子,將連鯉手中裝著髒汙之物的湯碗接了過來放到一旁,隨後雙膝曲著跪在連鯉的床榻邊,伸手便去拉連鯉的手。
“別,有點兒髒,我自個兒來……”連鯉苦笑著,別過身子不肯讓她觸碰。
“哥哥!”施洛雪高聲喊了一聲,眼中有受傷的淚光,惱道,“不是你我之間無需見外嗎?!”
“可這髒——”連鯉苦笑著,話音未落,手卻被施洛雪拉了過去。向來柔弱的施洛雪此時力氣卻極大,她臂上的古怪傷口尚未痊愈,也不敢大動彈,隻好順著她的意思往盆上懸著手。
施洛雪臉上不知為何帶著慍怒的神色,連鯉也不知自己是哪兒惹她了。
“哥哥才不髒。”施洛雪悶聲道,擰幹淨了毛巾,堅定地拉著連鯉的手,細心地替她擦拭去手上的髒汙之物,回頭換了水,又替她擦拭上一兩遍,動作輕柔細膩,心翼翼到仿佛是在擦拭一件嶄新的瓷器一般。
床榻上的連鯉微微低著頭,看著施洛雪巧鼻尖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不知為何,又長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