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夏你挑的這個話題很好,讓鄭城深有話可接,又不會顯得沒有內容,太空洞,有挑戰性,很好。可是,你的弊端也還存在,比如說,你挑的時機不太好。你怎麼能在大廳安靜下來的一瞬間正好壯著膽子問菜什麼時候上!
她被自己蠢哭了。
“餓了?那先委屈著等幾分鍾,一會兒放開了吃。”景桑爺爺笑嗬嗬地說,然後開始進行致辭。
張三夏耷拉著腦袋,情緒很低落。
她犯了錯誤,太失禮了。
忽然感覺有什麼被塞到了手中,她攤開手掌一看,是幾個牛肉粒,偏偏頭看向鄭城深,鄭城深的目光卻在致辭的景桑爺爺身上,輕輕地說:“餓了就快吃。”
“鄭老師,謝謝。”張三夏小聲說。
菜上齊,張三夏看著滿桌的菜品,失去了胃口,低頭撥拉著盤子裏那棵西蘭花,她很內疚,一會兒壽宴結束,她一定去找景桑當麵道歉。
盤子裏忽然多了一隻蝦,她看見鄭城深用那雙多餘的筷子又給她夾了些牛肉,連忙說道:“夠了夠了。”
“確定?你那麼大飯量,這點夠吃?”鄭城深明顯不相信。
張三夏被狠狠地戳了一下,胡亂點點頭,埋頭吃了起來。
壽宴結束,張三夏跑去找景桑,鄭城深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阻攔的意思,方筱忍不住問:“你知道景桑他們不會在意的,怎麼不攔著她?”
鄭城深看見張三夏低著頭跟景桑爺爺說著什麼,景桑爺爺笑眯眯地跟她說話,他才恍然回過神,彎了彎嘴角,淡淡地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會包容她,她需要學會為自己的過失承擔責任。”
張三夏紅光滿麵地跑了回來,忘記厚臉皮的事情,笑著對鄭城深說道:“我跟爺爺道歉了,爺爺也原諒我了。”
方筱怔怔地看著鄭城深。
她又望向張三夏的側臉,忽然靈光一閃,來不及反應,已經失聲喊了出來:“你就是重夏!”
張三夏像是愣住了,定定地看向她。
方筱失措地望向了鄭城深,卻發現鄭城深的笑容已經慢慢淡了下來。
她聽見張三夏放輕了聲音:“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方筱懊惱地抿了抿嘴。
張三夏笑了笑,沒有反駁,低頭翻開電話,找到通話記錄,按下了通話鍵,不出片刻,方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電話響了,怎麼不接呢。”張三夏輕聲說。
方筱沉默。
“所以,你知道重夏,也知道三尺之淵。”張三夏甚至還微笑著,語氣十分平靜,“你同樣知道我是張三夏,那這個答案是不是已經很明顯?”
說著,張三夏轉身,靜靜地看向了正望著她一言不發的鄭城深,輕輕說:“所以,鄭城深,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
這是他聽一次聽見她叫“鄭城深”。
“就是你想的那樣。”鄭城深像是鬆了口氣。
“我想的哪樣?”張三夏目不轉睛地看著鄭城深,“我什麼都沒有想到,你告訴我。”
景桑看這邊氣氛不大對頭,就趕緊跑了過來,還沒問什麼,方筱已經拉住她,低聲說了說這邊的情況,景桑知道他們不太好插嘴,隻能拉著方筱離開,留下鄭城深和張三夏兩個人單獨說話。
鄭城深沒有說話。
張三夏眼眶已經紅了起來,她壓低聲音問:“我不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三夏。”鄭城深剛喚了一聲,張三夏就猛地打斷了他:“別喊我!”
張三夏退了幾步,冷笑:“你果然騙了我,難怪你失蹤了好幾年,難怪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麼,你從頭到尾都在圓謊,你不敢告訴我三尺之淵就是鄭城深!”
鄭城深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被她狠狠地甩開,他正要說什麼,張三夏就笑了起來:“我說,怎麼就見了一次你就讓我當你的助教,怎麼,你一直知道我是誰,可我不知道你,被你耍得團團轉,你覺得,好玩麼?鄭城深?回答我,好玩麼?”
說完,張三夏驀地轉身跑了出去,鄭城深連忙去追。
鄭城深跑出去的時候,張三夏正要過馬路,鄭城深大步上前,把張三夏扯了回來,狠狠地按到牆上,喘著氣,然後低低地說道:“三夏,對不起,我說過我要來找你。”
“你為什麼不早來呢?”張三夏仰著臉,一字一句地問,似乎就能解恨,“鄭城深,你憑什麼不敢告訴我呢?怕我纏著你?早說,你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