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兒哭著,眼淚一滴滴地墜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杜若皺了眉頭,擋住小孩兒,狠狠地瞪向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油光可鑒的短發上傳來陣陣油膩的頭油氣息。桂花味的。像是八月開遍的妖嬈小花。
“他擋了我的路,爺我就要教訓他!”那人不服氣地說,挑釁地看著眼前的杜若,“現在的女學生都以為自己了不起嗎?還不是比那普通娘們多讀了幾年書。過兩年。一樣找個男人嫁了!”
杜若咬了咬嘴唇,看著麵前的男子,心中一陣厭惡。
“沒見過你這般欺負小孩子的。還有,女學生怎麼了!女人怎麼了!若是沒有女人,這世界上還會有你?”杜若不卑不亢地說,心中憤懣。
許是因為到了省城見了世麵的緣由,她也不再似從前那般地忍辱吞聲起來。
過往的人群來往穿梭,看著這樣的場景也是見怪不怪。偶爾,有幾個好事的人瞟了眼睛過來,也是駐足匆匆地看了,繼續走腳下的路。
世風日下。這個世界,本就是人情單薄的。每個人,既息息相關,卻又毫無關聯。
那個小孩子還在嗚嗚地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那男人瞪著杜若,心中有氣。上前一把推了她。
“臭娘們!”
身後。一條寬闊的馬路橫亙著。帶著車水馬龍的喧囂。崔公館的車就停在那兒,小楊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對著向後栽去的杜若,喊了聲。
“宋小姐……”
這一聲喊叫還沒完成,便聽到了刹車聲傳來。
“嘎……”
車子在杜若的前方停下。她栽倒的地方,離那停下的車子,僅有半步。這半步,差點要了她的命。
一個穿著戎裝的男人趕忙從車上下來,看著杜若,麵露著焦急。
“你沒事吧?”他看了杜若,望見她裸露出的小腿上一片鮮豔的紅。
“怎麼了,鄭永?”車內,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不耐煩。
“裴少,我們的車子好像撞到人了……”那穿戎裝的男子說著,又複看了一眼杜若。
其實,杜若腿上的傷是方才栽倒時摔到的,跟眼前的這輛車毫無關係。
“真是麻煩!”車內的人冷冷地說,然後從車裏出來。
杜若抬頭望了,見一個高個兒的男子正冷冰冰的瞅著自己走過來,心中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二十幾歲的年紀,也穿著幹淨利落的戎裝,因是沒係領口扣子的緣故,露出了裏麵一絲不染的雪白襯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長筒靴。齊齊地切到膝蓋下,看起來咄咄逼人。
他望著倒在地上的杜若,眼中帶著輕蔑與鄙夷。
“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吧。”他的聲音清冷,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凜冽。
“不用。”杜若看見那個被喚做鄭永的人來拉,避開了手。“你的車並沒有撞到我。”她說著掙紮起身,卻牽扯到小腿的傷口。血珠一顆顆地滾落。她疼得臉上一陣抽搐。
那個梳著油頭的男子早不見了蹤影,空留下那個招徠生意的小孩兒。站在那兒,眼巴巴地還搞不清狀況。
路邊有湊熱鬧的漢子、女人圍觀在那兒,跟著身旁的人說著什麼。密密匝匝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人聲,仿佛頓時可以將人湮沒。
那高個兒的男子望了望周圍的人,微微地蹙了眉頭。
“不用廢話,到最近的醫院!”說著轉身進了車內。
身後。鄭永拉了杜若起身。杜若還想拒絕,卻聽到鄭永帶著威脅的聲音傳來。
“這位小姐,若是你不想在這裏成為焦點,就請隨了裴少的意思。”他的聲音亦是冰冷,就像是方才的那個男子。冷若寒冰。
“宋小姐……”司機小楊站在不遠處,望著即將上車的杜若,一臉焦急。“你不能……”
鄭永抬了頭瞪了一眼小楊,小楊還未說完的話便被一個眼神給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車內。
杜若不安地坐在靠窗的位子。身旁,是那個高個男子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帶著無比的冷酷與拒絕。
氣氛頓時尷尬的不成樣子。鄭永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兩人,然後目光定在高個兒男子的身上。
“裴少,最近的醫院可是天賜醫院,我們……”
“換個地方!”高個兒男子緊皺著眉頭,瞪著前方,聲音有些顫抖。“換個地方……”
鄭永怔了怔,然後點了點頭。
“是!”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