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縱相見1
仁愛醫院。
雪白的閣樓像是冬季裏尋常的白雪一般,擁有著潔白的身體與靈魂。四周,爬滿牆壁的爬山虎仿若碧綠的波濤。一陣風吹過,落下嗶嗶啵啵的風流。
杜若半躺在床上,一旁,是方才的鄭永與他口中的裴少。兩個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年紀尚輕的護士小姐為杜若包紮傷口。
腿上的傷,像是刀剜似的,生生地疼。她看著那些綿長的紗布在自己的腿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永遠也繞不到盡頭似的。突地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
不知,那一貫溫文爾雅的崔天鬆是否得知了她的失蹤。也許,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為了她而耽誤李佩君的生日吧。
這麼想著,心中的悲涼不禁愈發的蜿蜒、加深了。
她瞟了瞟自己所處的境地。鼻息間,盡是醫院中特有的消毒藥水的氣味。滿載這一望無際的白,源遠流長。
崔天鬆平日工作的場合,也許就是這般吧。一間間的病房,一張張雪白無暇的床。就好似將人扔在了冰窟窿,一陣透心的涼。
驀地,她竟仿若看到了自己全身插著管子的場景。崔天鬆就站在她的眼前,笑著看她。為她插上一根根細長的管子。
不由得,一個激靈。
門口,一個三十餘歲穿著白大褂的男子走進來,看見屋中的人,笑了笑。
“裴少。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裴少是眾人對裴澤塵的稱呼。他是軍閥頭目裴大帥的獨子,頭腦過人,少年成才。在濟軍中人們都愛護他。
裴澤塵聽到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的聲音,明顯地怔了怔。
“柳醫生!”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憤怒,“我說你怎麼不在天賜醫院高就了,原來是跑到這裏來了!”他上前,一把揪住柳醫生的衣領,“不要挑戰我的極限,你知道,我不殺你是因為我父親的麵子!”
杜若與鄭永皆是一驚。
前者是沒想有到,原本看起來冷漠的裴澤塵竟然有那麼大的脾氣。後者是擔憂裴澤塵又做出來什麼出格的事來。
“裴少……”鄭永上前一步,“您放下柳醫生吧,您知道現在這個關頭,並不是您動氣的時候。”鄭永說得義正言辭。
裴澤塵恨恨地瞪著眼前的柳醫生,那眼神,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
“裴少,您還是這般的衝動!”柳醫生拂開裴澤塵抓住自己衣領的雙手,“聽說,濟軍中要選接班人,可是您的能力隻能得到一半的支持。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接著說道,“你就是太衝動,自己認定的事從來聽不得旁人的解釋,這永遠都會是你的詬病!”
裴澤塵緊握著拳頭,瞪視著柳醫生。
“我說過,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沒有耐性!”他咆哮,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把精致的勃朗寧小手槍,抵住柳醫生的頭,“我隻知道,我的愛人死了,這和你脫不了任何關係!”
“裴少!”鄭永在身後勸解,“少夫人的死,也許隻是個誤會。您若是這樣斃了柳醫生,恐怕那些市井傳言會對您有所不利!您要冷靜啊!”
裴澤塵的身子動了動,然後紅著一雙眼睛瞪著鄭永:“可是素琴死了,你讓我怎麼冷靜!”他臉部的肌肉痙攣,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明明是他,放著好好的人不救,若不是他,素琴怎麼會死!”
“當時那麼多將士受傷,我不能兼顧也是常事。況且,那麼多將士的命還不及一個女人的命嗎?”柳醫生眼中現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