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黃鍵以為同學相聚隻是小範圍的聚會,人數最多也超不過四、五個。可誰知梁思成哼哼哈哈一連串打了好多電話,對於那些個答應痛快的,要求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迅速出發到指定地點集合報到。對於那些個答應不夠爽快推三推四的,便以同學情誼相要挾,硬是軟磨硬泡要求對方立即出發前來報到。到最後聚齊時,參加聚會的人竟然有十個人之多,六男四女,而其中最讓黃鍵驚異的是任雪燕的到來。
任雪燕與黃鍵是初中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在班上的成績一直是數一數二。為此他們曾經總是暗暗較勁,心裏都想著要在下一次考試中一定超越對方拔得頭籌。一來二去,他們互相之間不但沒有成為冤家,反而逐漸產生了好感,由相互竟爭轉變為相互敬佩,最後由敬佩逐漸轉化為傾慕。遺憾的是兩個人在考上同一所重點高中一年之後,由於家庭的原因任雪燕轉學到另一所中學學習。剛開始兩個人還互通信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學習愈來愈緊張聯係便逐漸減少,直至中斷了聯係。細算起來,兩個人失去聯係的時間已經將近十年,黃鍵對這段朦朧的感情也已漸漸淡忘,似乎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記憶。而任雪燕卻時刻關注著黃鍵,總是通過各種渠道打探著黃鍵的消息,特別是每每遇到黃鍵的同學或校友總要尋問黃鍵的情況,言談之中無不透露出對黃鍵的關心與牽掛,更透露出她對那段朦朧感情的眷戀。有時她也會在無意之中向熟識的同學講述她與黃鍵的那段情感,這樣一來,同學們之間一傳十,十傳百,凡是與任雪燕交往過的同學幾乎都知道她對黃鍵的不舍與牽掛。無奈,由於黃鍵大學畢業後所從事的職業比較特殊與外界的聯係比較少,特別是參與再生人項目之後因為保密的需要幾乎中斷了與同學們之間的聯係,致使消息渠道不暢,縱然是同學們之間已經將他與任雪燕的關係傳得沸沸揚揚,但他本人卻是雲中霧裏不知所以像是被蒙在鼓裏一樣。
突如其來的相遇使黃鍵十分驚喜,也使他那已經深深沉入心底、幾乎完全淡忘的記憶突然被喚醒,它像是飽含了巨大能量一樣從心底摧毀了所有阻擋衝了出來,毫無遮掩地、異常清晰地浮現在心田。黃鍵在看到任雪燕的一刹那心裏突然迸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欲望,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與任雪燕緊緊擁抱。任雪燕的眼中也放射著異樣的光亮,用熱切的目光緊盯著黃鍵,期盼著令人激動的時刻。
然而,黃鍵與任雪燕畢竟是含苞待放,未經世事,羞怯的那扇門還未打開,加之眾目睽睽,所以,那種異常的衝動在瞬間就被內心一個叫做克製的家夥打敗,灰溜溜地躲在一旁緊緊盯著克製,隨時準備絕地反攻給它致命一擊。黃鍵抵製著內心的衝動用熱切的目光盯著任雪燕望了一會兒,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也來啦?這——這麼多年還好吧?”
在場的其他人哪個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那段往事,誰不了解任雪燕心中那點兒心思?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黃鍵與任雪燕難以壓抑的激動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在觀賞著一部令人心馳神往的愛情劇,嘰嘰喳喳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黃鍵結結巴巴問完,還沒有等任雪燕回話已經感到了場麵的異樣,轉頭將大家望了一遍,看到所有人那無比期待的目光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尷尬地笑笑,幹咳了兩聲說道:“你們——你們這是怎麼啦?咋都不說話了?怎麼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我的著裝有什麼問題嗎?”說完非常誇張地在自己身上來回查看、搜尋。
“噢——”其他人聽到黃鍵的問話像是從睡夢中驚醒一樣突然恢複了意識、有了反應,一個個似是而非地回應著,開始各自尋找位置入座,大家看似在無意間將黃鍵與任雪燕的座位留在了相鄰位置。
“來,為了咱們今天的相聚而幹杯!”梁思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他人無論男女臉上都充滿了難得一見的興奮,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將杯中酒倒進口中,脖子一縮吞進了肚子裏。
唯獨黃鍵眼睛盯著麵前的酒杯犯了難,心想雖說就目前而言腦袋鼓脹的症狀還沒有絲毫的感覺,可誰知道這杯酒下肚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反應?如果反應起來,掃了大家的興就得不償失了。他暗暗嘀咕著,心裏像是十五桶打水——七上八下,一直盯著麵前的酒杯遲遲沒有動手。
梁思成幹完杯中酒,眼睛閃著亮光逐個視察著酒杯,發現黃鍵的酒杯動也沒動立即大聲說道:“哎,我說你這個黃鍵,多年不見怎麼變成這樣子了?你不會連一杯都喝不下去吧?我可記得當年你把我放翻過好多次呢。”
“唉,別提了,那都是老皇曆了,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不比以前,你們大家不知道……”黃鍵一邊調侃著解釋,一邊思考著怎樣才能擺脫眼前的尷尬局麵。
“少囉嗦,快喝,多年不見怎麼變得這麼女人?你還是不是我當年認識的黃鍵?”沒等黃鍵說完,梁思成就用毋庸置疑的口氣命令似地說道。
看到黃鍵有些為難,任雪燕用愛憐的目光望了望黃鍵說道:“黃鍵,如果實在喝不成就別喝了,不要太勉強。”
“不行,今天必須喝,快喝!”看到任雪燕為黃鍵幫腔,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任雪燕給黃鍵幫腔也是出於一番好意,是出於一種傾慕者之間才有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愛護,可實際上她也不知道黃鍵磨磨蹭蹭不願意喝酒的具體原因是什麼。然而,任雪燕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愛護卻忽視了青年男子的那種毫無實際意義的自尊心,使黃鍵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兒,加上其他人的推波助瀾,無形中使黃鍵更加難堪,麵子上更加掛不住。這倒反而激起了黃鍵身上那種青年人所共有的楞頭青豪氣。黃鍵猛地一下子隻覺得血液直衝頭頂,心想不就是喝個酒嘛,難道還真能要了命不成?隨後端起酒杯,一揚頭,幹淨利落地將酒倒入口中。
“好——”大家齊聲歡呼,掌聲雷動。
酒過三巡,梁思成動情地說道:“不容易呀,各位同學,粗算起來咱們離開學校將近十年了,大家想一想,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呢?在坐的有同學了三年的,有同學了四年的,有同學六年的,同學時間最長的應當是我和黃鍵。從幼兒園算起,我們兩個總共同學了十五年時間。不過話說回來,無論同學了多長時間,那都是咱們的緣分,也是咱們的福分。今天能夠有這麼多同學再次相聚在一起,是咱們這一輩子更大的緣分,也是更大的福分。咱們的這份同學之情是長久的、是永遠的,是最純潔的,是任何感情都替代不了的,我希望咱們的同學友誼能夠時刻牢記在每個人的心中,永遠銘記,堅決不忘,一輩子不忘。”
“好——”所有人大聲附和著,包間內又一次充滿了雷鳴般的掌聲。
梁思成拭了拭眼睛接著說道:“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特別是咱們的黃鍵同學,一別好幾年是杳無音信哪,就連我這個從幼兒園在一起的鐵杆兒也沒有他一點兒消息。當然了,其他同學湊在一起也不容易,雖說咱們都在同一個城市忙乎,但平常也很難得聚在一塊兒,如果不是今天湊巧碰到黃鍵,還不知道咱們的相聚得等到猴年馬月呢。噢——對了,趁著現在清醒,我把今天晚上的活動說一下,希望大家積極配合、踴躍參與,不得曠工。”梁思成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為了歡迎黃鍵同學順利歸隊,也為了咱們的相聚,酒會結束之後都得轉場到隔壁的卡拉OK廳,一個都不能少,希望大家喝得暢快,玩得酣暢,吼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