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
桑!
鋼槍和一把刀刃親熱上了,劇烈的摩擦,迸濺出比愛情還要靚麗的火花。
杜六儒腕力爆,致使鋼槍產生的巨大震蕩嗡嗡作響,劇震處,一聲悶哼,垂刀倒退,顯然是執刀之手臂酸麻疼楚難忍,繼續下去容易有被格殺之災。
一寸長,一寸強。
鋼槍九尺,無疑是占盡遠程攻擊之優勢。
很快,“巫山三刀”意識到了此中之關鍵。
偉人過,戰鬥之中,武器是很重要的因素,但是,最終決定勝利的,是人。
通過迅的重新組合,兩個人兩把刀糾纏與抵抗鋼槍的攻擊,另外一人暗度陳倉以地躺門的滾身刀法鑽破了杜六儒的底盤空虛防禦區挨近到了身邊。
於是,刹那間,杜六儒的長槍在近身搏鬥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優勢。
原本被鋼槍死死壓製,幾乎鬱悶到委屈吐血的另外兩人頓時被卸去了束縛,便如饑餓了好幾日的灰太狼撞上了喜羊羊,垂涎欲滴之中暴露著無比的向往與追求,好像為了今時今日的理想實現所積蓄的激情沒有任何遺漏的釋放出來!
力量的積蓄,隻為一擊!
麵對三道致命的攻擊,杜六儒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攻擊能力,甚至連防禦起來都有些拆東牆補西牆的吃力。
當當當!
噗噗噗!
杜六儒手段盡出,也隻是格擋去致命三刀的斬擊,卻還是被擊中三掌,高大的身軀生生被擊飛丈餘之外,鋼槍脫手飛墜到了大樹下麵,“奪”的釘在青衣人的腳下,通過目測,槍尖跟青衣人的皮鞋尖部距離約為三寸。
樹下的青衣人剛剛斟了一杯酒,剛剛準備送進嘴巴的,看見飛來的鋼槍,臉上原本平靜的神色變得非常的痛苦。
他看著的是鋼槍的尖端,正把應該還有一半酒的酒囊刺了個透穿,酒液正在嘩啦嘩啦的流淌。
他怔怔的看著地上流淌的酒液,眼神充滿著一股憐惜,仿佛,剛剛跟他決定老死不相往來的情人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被一輛裝載著三十噸混泥土的泥頭車冷漠地撞倒隨之從她的身上一寸不留的碾壓而過。
杜六儒看著青衣人,以肘支地,想起來的模樣,嘴巴卻忽然一張,“哇”的鮮血狂噴。
青衣人輕輕搖頭:“都快死了,還硬撐,多苦啊。做人嘛,活,要活得自在,死,要死的輕鬆。”
杜六儒把嘴裏的餘血吐盡,苦笑一聲:“我的生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踏上了這條路,就得為兄弟們負責。”
青衣人道:“如此來,你還沒有準備好死?”
杜六儒轉頭望向地上躺著死去的兄弟,和虎視眈眈充滿諷刺眼神猶如貓戲老鼠般看著他的“巫山三刀”,忽然想痛哭一場,他們信任自己,他們跟自己討生活,甚至很多人都是家庭的頂梁柱,現在,他們死了,他們的家庭即將麵對家破人亡的悲慘遭遇,偏偏自己絲毫沒有能力為他們身後的事情做哪怕一點點。
“嗚嗚嗚嗚——”
杜六儒真的哭了。
“”
“”
“”
什麼情況?
男人老狗,好的流血不流淚呢?
連方臉漢子和一眾鏢師最後都哭了。
奇怪的是,“巫山三刀”居然斂去了臉上的諷刺表情,也都一臉凝重,不,是尊重。
常在江湖走,難免不挨刀。
江湖,是一條不歸路。
但是,為了生存,隻能夠是,逆命而上。
江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義與邪惡之分,隻有,為了生存,各人選擇了不一樣的方式,然後,走自己選擇的路而已。
青衣人終於動容了。
夢中遊同學,曾經,遊弋於暗黑的血腥之中感受過各種各樣權力傾軋引的血案,分享過利益紛爭之下你死我活,卻從來沒有享受過生命的最為原始的感動。
他輕輕歎息,站了起來,對杜六儒道:“今夜,我喝了你三碗酒,欠你一個情,現在我還你。”
杜六儒一愣。
夢同學轉眼看“巫山三刀”,緩緩道:“死亡,從來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們,準備好了嗎?”
“巫山三刀”齊齊一怔,幾乎“你是神經病”幾個字脫口而出,然而,當他們跟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對視的時候,猛然,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力量,仿佛變成了一捆質感的鎖鏈將他們牢牢捆綁,迫使他們失去了最根本的抗拒能力,隻能夠乖乖學生般回答老師的提問:“準備好了。”
呲——
他們的話音剛剛落下,便安靜下來了。
青衣人走了。
杜六儒幾個盯著“巫山三刀”,露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們剛才僅僅非常模糊的感覺青衣人似乎身子霍然化作一片破碎了的枯葉在秋風吹拂之中飄向“巫山三刀”,然後又迅化零為整倒回原地,然後,又轉為一陣風兒般不著一絲痕跡消失了。
“巫山三刀”的眼神都很平淡,好像,即便是崩地塌於麵前,也無法打擊他們的堅強。可是,他們的咽喉已經開始緩緩現出一絲紅線,身軀轟然倒下,如此,才出賣了,他們,原來,已經,斷絕了生機。
血還未來及流出,創口已經凝固。
“好快的刀!”
方臉漢子不由大聲稱讚。
杜六儒淡淡道:“不是刀,是指甲劃的。”
幾人湊過來,盯著看了好久好久,終於悚然心悸:“是指甲。”
嘶——
眾人忍不住齊齊倒吸涼氣。
“他是誰?”
杜六儒輕輕歎息:“不管他是誰,我們‘飛雲鏢局’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