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一拂,燈滅。
他背著雙手緩緩走出了書房,站在走廊看著女兒的房間由亮燈到熄燈。他霍然足尖輕輕一點,騰身而起,隱入茫茫的雪夜之中。
當洪進手的身影再次出現之時,赫然降落在木府之中。
木靈道的雞公嗓子穿過風雪,飄了過來:“誰?”
“洪進手。”
“哦,洪大人。請裏邊話。”
洪進手居然很從容的走進木靈道的書房。其實,木靈道根本不是在看書,而是斜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而已。或許,對於他來,在書房睡覺,遠比床上較之有文化有修養有深度吧。
洪進手走進來的時候,木靈道很禮貌的端坐起來,探手去拿擱在書架上的酒樽,不得不,木靈道是個很懂享受生活的人,人家書架擺的是書,而他的書架擺的是美酒,沒有辦法,人家有錢有權,就是這麼任性。
當然,人家雖然是有錢人,卻也不是慈善家,阿貓阿狗來了都美酒招待的,好比以前夢家的八叔九叔來木府,有求於他,他鳥都不鳥,別美酒招待,幾乎茶水都懶得招呼。
換言之,能夠獲得木靈道公公美酒招待的人,絕不是分量輕薄之輩。
麵對很多的人都渴望的殊榮,洪大人似乎沒有什麼興趣,他擺了擺手,道:“木公公知道江南船塢造嗎?”
木靈道想了想,道:“以前,付功偉和霍家有過一段時期的合作,後來,你是知道的,隨著夢家集團倒塌,關係中斷。據我所知,於今江南勢力經過三少重新整合,四大世家聯合掌控著江南商業操作,霍家客戶資源遭到蠻橫封鎖,幾乎為之崩潰,為了生存,霍家隻好放下身段,向聯盟低頭,加入了聯盟。怎麼了,洪大人?”
洪大人緩緩道:“我剛剛知道,三少已經乘坐霍家海船遠赴扶桑。”
木靈道一震疾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洪大人道:“據,三之前。”
木靈道道:“三之前?”
洪大人道:“嗯。”
木靈道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問他為何三前的事,卻此刻才。但是,一則,洪大人都了,他也是剛剛才接到的消息;二則,恢複他官職的聖旨也是今白才傳達到他麵前的,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責怪他為了他的清白而拚搏。木靈道沉思了一會兒,道:“洪大人,你的意思是”
洪大人暗罵一聲老狐狸,此時此刻,分明都是大家的意思,卻要逼他作出表態,他可也不是省油燈,在官場打滾的,哪個不是老油子啦都,是以,他淡淡道:“我隻是給木公公傳遞一個消息而已,別的,我還真的沒有多想。”
“嘿嘿,好吧,雜家投降,”木靈道微笑道,“隻不過,倘若三少遭遇什麼不幸了,全是因為你的消息作用喔,他日,你閨女問將起來,找雜家要夫婿,洪大人,你可要在旁邊多分擔一些哈,哈哈哈”
提起這遭,洪大人麵沉如水,眼裏掠過一絲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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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同學躺在甲板上,感受著大海的空。其實啊,大海的空真的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何故?
一,碧空如洗的藍吧,除了偶爾幾隻海鷗飛掠而過,沒有什麼特色可言。
二,如果空出現雲層的時候,你不得不有所擔心,這些雲朵現在雪白雪白的,好像熊孩子的臉,之不定,前一刻還開心大笑的,下一刻卻忽然烏雲密布嚎啕大哭。
而最讓人恐懼的是,大海空的哭泣,可不比6地上那麼溫柔,那夾帶著龍卷風暴戾和地心吸力無限放大的拉扯所產生的漩渦,分分鍾把人、船掀翻,傾覆到海底,更不幸者,被吸入海眼,拉到不知何處,數十萬年數百萬年之後化作礦物。這是一艘四桅遠洋商船。
運載著中土的陶瓷、糧食、布匹,東進扶桑貿易。
船上,除了十來個船務員和水手之外,還有十多個經銷商或代理商,其中,居然還有兩對年輕的夫婦,一對是因為其妻子精通倭語可以省下請翻譯員錢了,另外一對新婚剛剛新婚,帶著妻子旅遊性質的——嗯,蜜月旅遊,好幸福的樣子。
幸福的人,一般要比別人愉快的多的。
所以,沿途,都是這一對新人的歡聲笑語。
當獲悉他們是一對新人之後,船老大霍宿安排了一場酒會宴請了大家,特別為一對新人恭賀和祝福。也因此,大家很容易記住了,這一對新人的名字:男子林立本,女子步素素。
日落時分。空氣逐漸冷了,風兒也更見猛烈了。
那最後一抹殘陽欲落未落之際,水一色之間,波瀾壯闊的海麵,通紅似火,遠遠眺望,高溫之下的金屬液體,緩緩湧動,那沉默而龐大的自然之力,無可阻擋,任其吞沒、多數人都不多敢看,紛紛回船艙去準備吃晚餐了。隻剩下兩對年輕夫婦和躺在甲板上的夢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