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黃小緗聽得有女客的喝采聲,他尋聲望去,見得東南角一桌坐著一胖一瘦兩位少女。再矚目打量,兩人都是美人胚子,瘦的那位如弱柳扶風,胖的卻似蟠桃壓枝,正是越瘦吳肥,相得益彰。黃小緗與瘦的那位四目相對,俊男靚女相照麵,兩人臉上不由同時泛起一片紅雲來,隻一會兒,那少女卻顯得絲毫不在乎他了,轉而注視起周博士的茶藝表演來。見得她巧笑倩兮,唇紅齒白,黃小緗不由地看癡了。
黃小緗見那身子單瘦的美少女不再注意自己,也漸覺無趣,繼而也移目周勇的表演,不過他還為剛才的情形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隻見周勇耍出的茶藝招式花樣迭出,很多招式翟老板也叫不出名稱來了,似乎是他隨意使出來的,但動作行雲流水,身段優美,可謂無招勝有招。
“咦”,瘦的那位女客忽地一聲輕歎。原來她從周勇的招式看出他頗有武功底子,並所學很雜看不出路數來:上上招是從巴山劍派的回風舞柳劍中那招“曉風殘月”衍化來的,上一招又似乎是源自播州楊家已經失傳的回馬槍法,而後一招像極了武當神門十三劍中的第六劍,刺向精準。想不到她豆蔻年華竟是如此見多識廣,原來她是唐門首房的二小姐,單名一個“芙”字,更令人驚奇的是唐芙小小年紀卻已是唐門這一大家族的副總管。唐二小姐年幼時就開始在江湖中闖蕩,仗著是唐門中人,江湖上無人敢惹,生性也變得霸氣刁蠻。那胖美人是她的堂妹,芳名唐堯,也是唐門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且是頗有分量的一個。
周勇使完最後一招,已將麵前空桌上的三十多個茶碗全續滿水了,壺裏的水也恰好一滴不剩。他將茶壺放到桌上,轉而躬身對華老板道:“在下表演完了,謝謝老板的賞銀。”華老板還沒來得及回應,周勇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華老板桌上的銀子揣入懷中。華老板早就麵露尷尬坐不住了,這時“哼”的一聲拂袖而去,帥老板連忙跟出去安撫他。茶客們也看熱鬧的不怕事多,紛紛起哄,害得華老板臨下樓梯最後一級台階還差點摔了一跤。
翟老板對周勇這一仗義的舉動很是稱道,他讓手下去櫃台又拿了一錠銀子給他。周勇也不客氣,照單全收了。他另掏出剛才華老板給的那枚銀錠,看了看上麵的銘文,故作驚訝道:“這好像是順天府的官銀,得趕緊花了它。”說著連忙將銀錠拋給翟老板,對他道:“老板,在座的茶錢都我請了,這點銀兩夠麼?”翟老板趕緊接著,端詳後道:“這銀子成色好份量足,天高皇帝遠也用的,化開餘下的碎銀下回來我再找補給您。”周勇道:“不用不用,看大家興致這麼高,我還想班門弄斧,展示一下其它的拙技。”
翟老板見剛才周勇給解了一個大圍,又積聚了人氣財氣,欣然同意。他對眾茶客宣揚道:“諸位,剛才給大家表演長嘴壺茶藝的是天台周記茶坊的少東,他仗義直爽,少年有為,堪稱本行業年輕一代中的翹楚。今天在座各位的茶錢都由這位周少老板請了,糕點瓜果另算。同時他還要給大家表演一下茶藝上獨到的技藝。”
茶客們聽聞有人請喝茶,還是剛才做出精彩表演的那位,都高呼歡叫,掌聲雷動起來。周勇道:“謝謝各位的捧場,在下略有薄技,就是用長嘴茶壺倒水來寫字。這項技藝敝人也練了好久,從未公開展示過,今天獻醜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表示不信。長流壺是蜀地獨有的茶器具,據說是源自三國時期的酒具,蜀後主劉禪生性多慮,怕人圖謀不軌,借侍酒之機行刺,特命人設計出這種長嘴的青銅酒壺,以防不測,宴會飲酒時任何姬妾弄臣都不得近他的身。這種長嘴銅茶壺裝上水少說也有十來斤,壺嘴長三尺有餘,倘若要倒水寫字,施展起來恐怕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