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時節,自北國到江南,風光卻是大為不同。北方還是寒風凜冽,一片肅殺。江南卻早已褪去了冬日的寒冷,春意彌漫,抬眼便是無限的生機。樹木抽出新綠,鳥語伴著花香,煙雨嫋嫋而起,江水漸暖,令人不覺陶醉了。
早春時節,京城應天正迎來一批一批的翩翩書生。正近會試之期,各地區的舉人無不蜂擁而至,期盼著此次會試能夠大放光彩,光宗耀祖。
話說科舉製自隋朝創立,唐朝大為發展,乃成為普通百姓登入仕途的重要途徑,更是成為讀書人的最高榮譽。於是無數讀書人夜半挑燈,刻苦努力。有朝一日若看到自己名題金榜,終也不負數載苦讀,自己的理想抱負終於可以實現,前途開始一片光明。唐代詩人孟郊的一首詩可把這股得意勁寫足了,正是:
“昔日齷齪不足誇,明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從此以後,他們開始混跡官場,涉足政壇。以自己的人生信條和堅守,在官場起伏。但最後衣錦還鄉,善始善終者,自古卻亦是少有。奈何,夢迷人,名利客,前赴後繼,如飛蛾撲火。不見終者,但有來人。
到京城這一路上,滿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讀書人。自一幽然小道,伴著碧草翠樹,一人一馬映入眼簾,馬行走極慢,倒似力氣不足,好像隨時都能倒地不起。
馬上馱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二十來歲的少年,少年書生臉潤如玉,神氣奕奕,別有一番英韻。這馬行走如此之慢,少年書生也不惱,隻見他溫柔的撫了撫馬背,輕輕說道:“此番進京,我若考的好功名,想來父親在天之靈也會十分高興的吧,是不是呀,小玉。”說完又愛撫的拍了拍馬背,原來這病馬竟有這樣一個溫柔的名字,小玉低低的發出一聲馬鳴,似在響應主人。
少年書生眼神忽而有了些許波動,望著前方似乎還有些遙遠的若隱若現的應天城,微笑說道:“應天嗎?我來了……”
小玉腳力極慢,已到黃昏時分,卻隻行至應天城郊外,書生暗想今日恐怕難以進城,又要露宿郊外。忽見得郊外出現了一座客棧,書生頓時欣喜若狂,忙催促起小玉快行。
待得走近,隻見一座頗為壯觀的小閣樓,經四周蔥蘢翠綠的稱托也頗為奇麗。書生有些驚訝為何郊外會有如此壯觀的客棧,但已覺腹中饑餓,把馬交給迎來的小二,徑直走入客棧。
客棧中不多不少的人,有一桌坐了四個人,看他們的衣著足以讓人心驚,身著飛魚服,腰別繡春刀,儼然便是大內錦衣衛。說起錦衣衛來,聽者無不聞風喪膽。濫殺無辜,目無法度,燒殺搶掠,這一係列的詞語都給這個部門蒙上了殘惡的色彩。倒是近幾年來,天子廢除了錦衣衛幾項權利,使得錦衣衛亦不如往日猖獗了。這一桌人放肆的大笑,互碰酒杯,低聲開心的聊天,偶爾還會發出驚呼,好像聊到了十分有意思的話題,引得客人紛紛側目。
書生不以為意,要了些酒水,客棧內突然走入二個老者,兩人六七十的年齡,一人身著藍袍,一人身著灰袍,身上灰泥遍布,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好像經過了一場打鬥。其中灰袍老者便呼喝起來:“小二,快給拿來上等的好酒。”書生正端起一碗茶來,藍袍老者奪將過去,一口飲了,痛快的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有些詫異的書生,也不道謝,閃身和灰袍老者坐到了書生的鄰桌。書生一杯茶被奪,卻因為天性與人為善,倒是一點也不氣惱。
那藍袍老者和灰袍老者不顧其他,自顧自的呼喝起來,隻見灰袍老者眉頭狠皺,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蓬萊三俠今日算是又栽了,那群武當的小崽子,真是氣死我了,他日莫讓他們犯在我手裏,不然爺爺非得把他們剁成肉醬。”藍袍老者也是狠狠的說道:“我們本與武當那群狗賊們無半點瓜葛,他們卻總是自詡為名門正派,不分善惡,處處跟我們作對,以後我們就算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和他們搏一場,這樣才不負我們蓬萊三俠的名號。”
兩老者相對點頭,眼神頗為堅定,那灰袍老者卻突然變的悲傷起來,喃喃細語:“隻是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再見二哥一麵。”說完,更是長歎一聲。藍袍老者也是仰天一歎,突然低下頭去,拍了拍灰袍老者,說道:“現在不是你我傷心的時候,我們切莫忘記我們來此是為了什麼。”灰袍老者一凜,點了點頭,狐疑的問道:“大哥,你說那降龍十八掌當真……”藍袍老者趕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打斷了灰袍老者的話,指了指錦衣衛四人,低聲道:“此事千萬不能泄露。”灰袍老者會意地停止說話,隻是低頭喝著小二送來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