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聽得兩人說到降龍十八掌,不禁張大耳朵,還想再聽,他們卻不說了,暗道真是沒趣,心裏對他們的話稍稍有所留意。
藍袍老者點了一盤名喚‘玉珍鐵鹿’的菜肴,所謂玉珍,不過是丸子和和白菜。鐵鹿者,則是鹿肉而已,把它們拌起來,又蒸又煮,掌握些火候,便是‘玉珍鐵鹿’了。
小二端上這盤菜來,灰袍老者迫不及待的開始品嚐,剛吃了幾口,便一口吐在地上,嗤笑道:“這是什麼破菜,也敢稱做玉珍鐵鹿,火候不到,不如趁早關門是了。”
其實這等小客棧的飯菜定比不上那些大酒樓的飯菜正宗,灰袍老者吃慣了山珍海味,不禁發出牢騷。
灰袍老者也隻是低聲而言,卻讓店小二盡數聽入耳朵,本來他便瞧二人一身灰塵,身上肯定也沒多少銀子,此刻還裝起大爺來,那必是不滿意了,張口便罵道:“哪裏來的鄉巴佬,敢口出狂言。”
蓬萊三俠本來今日心情就不好,被武當派當成落水狗來打,落得大敗,還被一個小二罵,更是大怒起來,藍袍老者冷笑一聲:“好小子,敢罵你爺爺我。”
店小二不甘示弱:“罵你們怎麼了,你們若是付不起銀子,小爺我還要打你呢。”
這句話更是捅了馬蜂窩,藍袍老者一言不答,突然站起來,隻聽見一陣風聲,一揮袖的功夫便把店小二按在了桌上,接著又坐下,隻是用一根竹筷死死抵住店小二的頸部,店小二使勁掙紮,麵紅耳赤竟不能將頭抬起來。灰袍老者哈哈大笑,道:“你個狗眼不識泰山的雜種,今日必須好好教訓你,讓你認識認識我們蓬萊三俠。”店小二掙脫不開,卻是連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情況緊急,隻聽一個聲音喝道:“且住!”抬頭一看,正是此間的那個少年書生,神采英韻,氣宇非凡,隻見他搖著折扇,眼睛看著藍袍和灰袍老者。
藍袍老者和灰袍老者頭也不抬,好像沒聽到書生的話。書生走上前去,用折扇去撥竹筷,嘴裏還叫了聲“起”,可是竹筷卻是紋絲不動。書生自幼隨父習武,內力已是頗為不凡,沒想到這藍袍老者內功更是深厚,自己的內力一觸,便似深入大海,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書生大驚,知道藍袍老者絕非凡人,慌忙退開兩步,抱拳躬身道:“晚輩蕭竹然,有眼無珠冒犯了兩位前輩,但請兩位前輩聽晚輩一言,俗話說‘萬事和為貴’,請兩位前輩高抬貴手,千萬莫要因為一件小事傷了和氣。”
藍袍老者看蕭竹然說話真誠,把手一鬆,店小二頓時起開身,藍袍老者道:“小老兒我看你這小書生麵善,給你個麵子。”蕭竹然連忙道謝。那灰袍老者把銀子摔在桌上,叫道:“嘿,店小二,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店小二經過剛才一件事,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忙致歉,算是對小瞧人付出了代價。
眼看夜將至,藍灰袍老者已上得樓去。蕭竹然細細思索:卻不知蓬萊三俠為何隻有兩人,想來定是還有一人未到了。正思索間,客棧又迎來五人,四男一女。由裝束觀之,卻是一身道袍,腰別長劍,個個橫眉眼凜,太陽穴高高鼓起,正是江湖門派上的裝束。蕭竹然初涉江湖,頗為好奇,不禁多看了幾眼。他們隻是低頭吃喝,一言不發。
待到酒足飯飽,看到店小二喂養了小玉後,蕭竹然這才走上樓去。夜伴微光,蕭竹然還在讀書,隻見他眉頭皺著,好似遇到了極為不解的事,他低頭自語:“為何存天理,而要滅人欲……”在屋中來回走得幾步,還是反複道:“存天理,滅人欲……想來我讀書趕考卻是人欲,還是天理?”來回不得其解,終於困倦了,這才收拾一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夢裏還是思索著‘天理’和‘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