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四小姐輾轉反側,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天剛蒙蒙亮,就聽到聽雪閣的院子外傳來了婆子的聲音,是太太身邊的李嬤嬤。四小姐和夏桑驚得趕緊起身下床,要是被李嬤嬤見到她們換床睡,回了太太的話,又得說她們沒規矩了,兩人剛下床,還沒係好衣帶,就見李嬤嬤微胖的身影衝了進來。
“哎喲,仗著自己生了點小病,就懶著不去省嫡母了?到底不是親生的,當年大小姐還在的時候,燒得幾乎不能下床走路,都不忘給老爺太太晨昏定省,到底是小家子出身的女人生的女兒,這般沒規矩!”
李嬤嬤一進來,不由分說就說了一通,四小姐隻得微微俯身,低聲答:“我沒有對太太不敬的意思,這就去給太太請安。”
四小姐也不是不能走路,再說晨昏定省也是規矩,她總是要守的。夏桑看到她一個下人婆子,居然敢這樣對小姐說話,心中不免氣得緊,想罵,又想到打狗也要看主人,況且這李嬤嬤能這麼囂張,就是因為背後有太太撐腰的原因,她也隻好忍了。
“哎喲,一會兒到了太太那邊你可不好胡亂說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是受了太太的命過來看看的,昨晚太太看到你這院子舊不修葺,雜草叢生,眼看就要開春了,到時候新葉新苗長出來更是雜亂無章,所以要我過來看看,再找幾個人來幫你修修,現在夏桑也受傷了,太太那邊也說了再安排幾個丫頭過來,太太對四小姐這麼好,四小姐可是要懂得感恩才行啊。”
“謝過李嬤嬤告知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四小姐現在也是鬥不過李嬤嬤這個太太的身邊人,隻好恭敬回答,整理好了著裝,才離開聽雪閣去省嫡母。
夏桑看著四小姐的背影,又看著四處轉悠的李嬤嬤,依舊是覺得奇怪,太太什麼時候對小姐這麼好了?居然會找人來給小姐修整院子?昨晚太太到聽雪閣來的時候,明明已經看到小姐臉上的瘀傷了,卻視而不見,一大早的,怎麼態度轉變得如此大呢?
四小姐往正室走去,路上見了她的下人紛紛指指點點,四小姐也不敢說什麼,隻低著頭往太太那邊走。
進了正室,便見太太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已在屋內了,正跟太太坐在一起看信呢。
“給母親請安。”四小姐一進去便施禮,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起來吧,四娘也留在這裏用早飯吧,你那邊的夏桑也做不了飯了,我叫人給她送些過去就好。”太太看著四小姐說,今早少見地沒有給她壞臉色。
四小姐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納罕,按理說她昨晚剛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太太應該是盛怒才是,昨晚見到太太的時候她可是一臉陰沉的,怎麼一夜之間就有如此大的轉變?而且居然會留她用飯,難道跟太太正在看的信有關?四小姐納悶得很,也隻好留下來。
吃飯的時候才知道剛才那信是大小姐的,倒是應了四小姐的猜測。大小姐裴和煦是太太的親女兒,嫁給了四王爺做正妃,也就是如今的四王妃了。由於大爺早夭,太太就隻剩下這個親生女兒,對大小姐可是疼得緊,後來大小姐出嫁,雖然四王府和裴府都在京城,可見麵的次數也是少了許多,太太對大小姐的思念自不必說,也難怪收到四小姐的信她會這麼高興了。
見自己的姐妹跟太太聊,四小姐不敢插話,隻在一旁默默聽著,才知道原來大小姐這次有在信中說要給自己一個妹妹安排婚事,幾個姐妹正聊著這事呢。
看看裴家內的小姐們,陳姨娘生的二小姐和趙姨娘生的三小姐都是十五歲,四小姐十四歲,趙姨娘生的五小姐十三歲,陳姨娘生的六小姐十一歲,按照東籬國的法律,女子十三到十七歲都是適婚年齡,這樣一來,這次大小姐安排的就有可能是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中的一個了。
這幾個小姐們都是庶出的,雖然除了四小姐之外都是在太太身邊養著,可到底都是庶出,這麼一來,就不知道大小姐會安排誰了,大小姐身為王妃,安排的婚姻自然不會差,所以幾個姐妹心中都有些忐忑,尤其是二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大小姐畢竟是太太的親生女兒,這麼大的事她和太太商量也很正常,如此的話她們跟四小姐自然不一樣。
對這件事四小姐倒是心如止水,經過昨晚的事她已經毫無名聲可言了,身為王妃的大小姐,會替她安排婚事?想來也是不可能的,四小姐也沒想那麼多,吃完飯就辭了太太回聽雪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