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子離回著,轉身回到了馬車,輕軟裘衣內的手掌不由覆上自己的腰腹,這裏有著她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一個是孩子,一個是玉佩,這兩樣都是那人給她的!
她的細小動作浩軒沒有看見,可即便他的肉眼看不到她對那人的思念,心裏也是明白自己的姐姐沒有放下那段藏在她心裏八年的感情。
有時候他在想,若是當年的自己能夠勇敢些,能夠不畏懼她的冷漠一直粘著她,那麼山莊避暑時她是不是就不會喜歡那個神秘少年了?更是不會愛上如今已是成為當今聖上的男人?
隻是,他隻能想著,隻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兀自亂猜。他不能言明自己對她的情感,他害怕她會用厭惡的眼神或是憎恨鄙夷的眸光來看他,若是這樣……他會忍受不了的!
“姐!”浩軒徒然啟口輕聲喚了欲要上車的子離,黑亮的眸子暗了下來。
子離沒有聽見,也是聽不見,她掀起車簾躬身進入了車內。
她的漠然讓浩軒哽在喉間的話隻能硬生生的再被咽回肚子,一臉受傷的神情邁出步子來到馬車旁,坐上車後眼角眸光睨了一眼垂放下來的車簾,眼裏裝著心事,可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重新牽過馬韁駕起車繼續趕路。
車內車外已是兩種不同的心境,他們都是為了一個‘情’而憂傷而沉默!
浩軒他們的停歇給了一路疾馳而來的景辰追近的機會,隻是……倘若他們早已知道後麵的結果會是這樣,也許他不會停,而他也不會追來!
怨恨的根源在黑暗中無形滋長著,沒有人能控製的了上天的安排,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一人帶著毀滅的報複!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就是他開始想得!
一路的趕,一路的追,在路徑涎陽鎮的時候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夕陽的徐輝染紅了半天邊,好似山崖前處的那片天空被血染了顏色,它是紅得那麼刺目,那麼的奪人眼球!一直在車內閉目養神的子離亦是被這耀眼的光亮刺痛了雙眼,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隔著窗簾向外看,外麵的世界是模糊的紅色光亮。
“浩軒……”子離啟口喚了一聲,黛眉擰著,腹部也有著不適。
馬車緩緩停下,浩軒聞聲鑽進了車內,“怎麼了?”
“休息一下吧!”子離掌心撐著車底板讓自己坐直了身子,車內的空間有限讓她不能平躺下身體,一直是這個姿勢坐了許久她的肚子有些難受。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麼那麼差!”他說著,手也抬了起來撫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一時間他忘記了掩飾自己眼中的情意,就這樣在她的麵前直接的表現了出來。
他的觸碰他的眼神讓子離心頭一驚,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她猛然撇首躲開了他指尖傳來的溫暖,微垂著眼簾低啞說著,“我累了!”她淡淡的話語與剛才瞬間才有的動作讓浩軒的手僵在了空中,心也是顫了一下。
他緩緩收回手,盡量快速收拾起此刻自己臉上的不自然,再次啟口時他的聲線已然平穩。
“下車走走吧,一直呆在車裏是累的!”他隻能這麼說著,其實他趕車更累,隻是如今他眼裏心裏裝得隻有她,該是自己的姐姐卻也是他最愛的女子!
子離沒有做聲,也沒有再拒絕他伸來扶起她手臂的手。在她心裏她一直將他視為自己的弟弟,隻是弟弟而已。她希望剛才那瞬間是自己多想了,眼前的少年關心她、輕撫她隻是因為自己是他的姐姐,也僅此是姐姐而已……
一出馬車,外麵的景象讓子離震驚了,這樣的畫麵與十幾年前的那個夕陽西落是那麼的像。同樣在山崖之巔,同樣是餘暉映紅天際!
子離靜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出神,心裏的某根弦正在慢慢的斷裂,她想要挽回卻已是來不及!
“怎麼了?”浩軒見她眼裏有著濕潤,蒼白的臉頰被殘陽照耀的通紅,更顯她眸子的水潤晶亮無比。
子離沒有理他,此刻的她已是沉寂在當年爹爹跳崖時的痛楚中。那時的天也是這般的紅,耀眼的光亮深深刺痛著她的眼睛讓她睜都睜不開,隻是她卻倔強的睜大著雙眼看著前處,隻因她的爹爹正站立在那。
在她爹爹凝視遠方許久後他終於回過了頭看著身後那個小小的她,他的嘴角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本該黑亮的眼眸卻是黯然無光了。她永遠都記得他對她說過:“一定要變強,隻有變強才不會受傷害,也隻有變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那樣一句是似囑咐的話語最後竟是成了他爹爹臨終時的遺言,在他說出那句話後她看見的便是他縱身崖下的身影,沒有任何的留戀,沒有任何的不舍,他就這樣當著還隻有六歲女兒的麵跳崖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