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爺子的眼神漸漸凶鷙了起來,眼中寒至心底的一絲絲凶光也開始在緩緩的跳動起來,旁邊的承平老管事一見這樣,心底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而在申媽媽的死因被應府急急忙忙派來的仵作確查之後,鎮東大將軍府裏倒是安穩了不少。因為仵作了,申媽媽是窒息而亡的,而她脖子上的勒痕隻有一條,那就是她懸梁而亡的那一根白綾。
那這樣的話,幾乎就是自盡了,與謀害無關,大家雖都奇怪這個在梁府裏手握重權的管事媽媽怎麼會自盡,但在與自身安全的重要性一比之後,所有人就全都默契的閉了嘴,一點不提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這可是南蘭溪畔裏的那位大主子的心腹媽媽啊,這樣的人物死了,自然是現下這個結果最好了,誰都不想牽扯進與南蘭溪畔有關的清繳之中。
春凝居
“你瘋了?”韓氏極其憤怒的看著她麵前這個剛剛才行了冠禮的青年,在看著他那俊美如玉的臉龐之時,韓氏的心裏是極其震驚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樣用盡了心思疼愛和培養的長子,居然會幹出這樣得事情來。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自己多年前軟軟地抱在懷中的那個孩子嗎?
韓氏震驚而憤怒的看著梁羨,但梁羨竟依然臉上帶笑,很隨意的對著他的娘親安慰道:“娘親,你想多了,這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韓氏的聲音又再提高了許多,嚇得門外的珍眉就是一個哆嗦,但她在害怕之餘,卻還不得不趕緊掃了一眼四周,在現沒人之後,珍眉才又收回心神的聽門裏繼續傳出的帶著怒氣的聲音。
“你怎麼會敢這樣的膽大包?別申媽媽如今還沒被那女人現,就算她現了什麼,那你也不能在老爺子在府裏的時候動手啊,你的腦子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韓氏快氣瘋了。
可她並不是覺得梁羨取人性命有什麼不對,她隻是覺得梁羨居然敢在梁老爺子還在府裏的時候就動,與事先居然都不通知自己一下就動手的這種行為十分得憤怒,要知道若是被梁老爺子知道了,那梁羨隻會有一種可能——以命抵命。
就算申媽媽隻是一個仆役,但先不梁家的家法是何等嚴苛,隻梁老爺子以軍法治家,在梁羨這種殺人滅口的情況之下,那他是絕對活不了了。
而且這一條條的牽扯下來,那幾乎連韓氏和她的這幾個子女都是全要完了的。
韓氏對梁羨這種魯莽的行為,十分震怒。
可梁羨卻雲淡風輕的道:“娘親,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也不會行此險招的。”
韓氏還是怒道:“沒有辦法?你倒好好給我,是怎麼個沒有辦法了,我們準備了這麼久,準備得如此充分,那女人能抓到我們什麼把柄,需要你這樣魯莽冒失。”
“娘親,他們查到孫家了。”
韓氏雙眼冒火,但梁羨一句話卻就宛如在她頭上澆下了一盆冷水一般,韓氏立刻僵住了身子,“你、你什麼?”
梁羨笑了笑,“據山郭先生安在孫家的眼線來報,沈家商號的人前兩以生意的名義已經到孫家登門拜訪過了好幾次了。”
“那也不能明什麼啊,沈家鹽號的生意可是遍布下。”韓氏雖有些不甘心,但這的確就是事實,沈家滁西澗的名頭,就和那細細的鹽沙一般,普之下就沒有人是不知道的。
“是,沈家鹽號的生意的確是無處不在,但娘親,他們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卻偏偏就那麼巧的上門?”梁羨笑了,“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話裏,隱隱的就透出了一股狠戾的味道。
韓氏一愣,但她還是皺眉道:“就算這樣,那你也可以等到你祖父離府的時候再動手啊。”
梁羨搖頭:“不行,就是因了祖父在這個時候回來,所以我們才更不能等,若我那位‘嫡母’就是打算在祖父回來的時候,把申媽媽一事告訴給祖父呢?別的我不敢,但在祖父的手中,就算我們握有英喆作要挾,但申媽媽怕也是在祖父麵前保不下什麼秘密的。娘親,到時我們才是真的完了。”
近年以來,梁老爺子的名聲在西殷中也許早已沒有當年那般的赫赫威懾了,可不管是梁羨還是韓氏卻都是知道的,梁老爺子依然是那樣得讓人毫無勇氣違逆。
數十年的沙場征戰,梁老爺子身上早就是一身的煞氣凝聚,他老人家隻要有意看你一眼,那千軍萬馬的威赫壓迫的恐怖,可不是他們這些在富貴夢、溫柔鄉裏的嬌貴人兒能抵抗一絲一毫的。
對此,韓氏是了解得再清楚不過了。
當初她在剛剛進門後,第一次見到梁老爺子時感受到的那種重如千斤般得壓力和驚駭,她如今仍然是觸目驚心。
“所以,娘親啊,孩兒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梁羨雖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著看向韓氏,但此時韓氏看著他時,剛剛還震的怒火卻已經沒有什麼蹤影了。很明顯的,這次她又被梁羨給服了。
韓氏歎了一口氣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再啊,最近你怎麼都如此自作主張了?”
這話韓氏得很輕,但梁羨聽了後,臉上的笑容卻是第一次有些僵了僵,不過他隨即仍然笑道:“是,這次是孩兒有些莽撞了,下次定當先和娘親商量好了再行事。”
“行了,我知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不奇怪。我累了,你就先退下吧。”
韓氏皺著眉閉氣了眼,對梁羨揮了揮手就讓他離開。
這可是極難得出現的畫麵,在平日,韓氏哪次不是要梁羨多待會兒,但這次居然是有些趕梁羨離開的意思。梁羨也是微微一頓,然後才對韓氏行禮告退,向碧漱院而回。
而此時的碧漱院中,有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卻站在了院中,微微仰頭向上看著,也不知他是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