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歐嗨喲,歐嗨喲,歐嗨喲!歐嗨喲……”

貓頭鷹造型的鬧鍾足足響了五分鍾之久,時間定在七點二十分,十分盡責地想叫醒身軀弓成蝦狀,頭腳全往被裏縮的懶惰蟲。

今天是風光明媚的好天氣,雖然少了鳥語花香,但起碼隔壁罵孩子的聲響就非常熱鬧,讓人感受到一天開始的活力。

可是一到夏天就想冬眠的北極熊妹妹根本不把鬧鍾當一回事,腳板子一搓縮成球狀,往更深的睡眠層躲去,呼呼大睡外加嘴邊掛一條透明白涎。

真是舒服呀!放假天等於睡覺天,長長的一個暑假正是米蟲的最愛,不用趕公車上課,不用被逼著寫報告,聽著教授催人眠的濃重鄉音。

人生就該如此無憂無慮、愜意逍遙,啥事也不管地做隻大烏龜,縮在龜殼裏睡懶覺,喂食時間一到再伸出脖子,順便曬曬太陽。

隻可惜這位睡大仙的命不是很好,慘絕人寰的悲慘命運即將展開。

“上官星兒,你是豬呀!你知道我昨天拍廣告拍到幾點嗎?你居然有膽吵醒我—”

一隻媲美褲襪廣告的修長美腿輕輕抬高,對準隆起的小山先是輕點一下,繼而朝應該是臀部的位置狠狠一踹,毫不顧念什麼手足之情。

踹人的上官潔兒著實火大了,二十四歲的她頂著一雙看得出睡眠不足的熊貓眼,眼眶下方微微浮腫、泛著紫青色。

她怒視著在床上滾了一圈落地,依然抱著棉被睡得香甜的禍害小妹,心裏的怒火不減還增,準備再給她致命一擊。

“啊~哈!看我的黯然銷魂腿,讓你魂飛魄散,沒氣睡大頭覺……”

上官潔兒的纖白美腿才一舉高,還沒機會往下踹就先怔住,微訝地盯著突然拉開被子的小人兒。

一顆黑色頭顱先冒出來,接著是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

“姊,早。”

“早什麼早,你閑人一個幹麼還設鬧鍾,自己爬不起來照睡,卻吵醒一家人不得安寧,你……你在幹什麼,夢遊呀!”

“上廁所,我尿急。”快憋不住了。

像是魂魄不齊的夜遊神,滿臉睡意的上官星兒捉捉飛翹的短發,兩手兜捉著棉一角,半披半掛的走向房間一側的浴室。

睡眼迷蒙的小人兒甚至沒張開眼,似眯似酣地走進半敞的浴室,一邊拉著鬆垮垮的睡衣,一邊打著哈欠泄洪,把目眥欲裂的上官潔兒當空氣一般忽視。

過了一會兒,體內多餘的水份終於排盡了,披著棉被走來走去的上官星兒攏攏粉紅色蕾絲小褲褲,再度目中無人地走過已經快冒火的人麵前,裹被往餘溫尚存的床一趴,照樣睡她的安穩覺,完全無視姊姊的存在。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當真被睡神附身,才敢如此膽大包天的視若無睹,以睡為天職把當管她生死大計的姐姐拋在腦後,完全不理不睬地合上雙眼,睡意正濃地發出輕酣地打呼聲。

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脾氣不怎麼和善的上官潔兒在怔愕之後,雙眉刷地往下橫垂,目露凶光地掄起比牛奶還白細的玉手,朝她酣睡的俏鼻一捏--

“你還不給我徹徹底底地醒來,想賴床賴到什麼時候?別以為放暑假就能遊手好閑,自己的零用錢自己賺,休想指望我們……”

她累個半死要趕通告、拍平麵照、上伸展台走秀,還要穿著一吸水便重得要命的白紗禮服在海灘跑來跑去,導演沒喊卡之前,她赤足跑得腳底起水泡也不會有人同情,想賺人家錢就得認命,誰叫她是個一直紅不起來的廣告明星。

但是,最讓上官潔兒不滿的是家中這頭豬,爹疼媽寵外加有老人緣和孩子緣,不事生產專司伸手牌,實在是懶散得叫人很想給她一麵鏡子,瞧瞧她此刻的豬樣。

“哞!誰掐我鼻子,會疼耶!”誰這麼壞心,欺負可愛又善良的睡美人。

“哞什麼哞,你呀!我給你一把草看你吃不吃。”沒點長進,真是讓人火大。

“哈~姊,你起得真早。”哈欠聲連連的上官星兒捉捉東翹西翹的短發,一副沒睡飽的拉開一條小眼縫。

在她的字典裏沒有勤快兩字,能吃能睡就是福,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撐著,她這顆報廢的小螺絲釘對世界毫無影響力,大家不用太在意她。

當然,能偷懶的事她絕對不搶來做,有覺可睡何必虧待自己,身為家中最小孩子的唯一福利,便是什麼也不必做,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被寵壞的小麼女。

“是很早呀!星星寶貝,你眼睛睜開了沒?”纖細的長指輕輕一擰,順時鍾轉了一圈。

什麼叫手足相殘,由驟起的慘叫聲便可見一斑。

“疼……疼呀!大姊,你手下留情,我耳朵快被你擰掉。”好殘忍的酷刑,居然下此毒手。

這下上官星兒不醒都不成,她發紅的耳朵就像刮了一層皮似,整個充血的豔色由裏往外透,似乎要滴出溫熱的血滴。

那一雙星辰般明眸倏地睜大,如春陽燦爛地連眨好幾下,瞌睡蟲哪敢再逗留,她疼得用手捂耳,連滾帶爬地翻下床。

“哼!醒了吧!”再不醒她還有絕招,肯定讓她再也不敢貪睡。

“醒了,醒了,你瞧我兩眼多有神,熠熠發亮,朝氣十足。”上官星兒很努力地裝出神采奕奕的樣子,忍住打哈欠的衝動。

“睡得舒服喔!小妹,要不要我把早餐端到床上讓你享用。”上官潔兒笑得特別猙獰,赤紅的眼中布滿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血絲。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反對……”兩道冷光一射,她脖子一縮趕緊改口,“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大姊你辛苦了。”

“我辛苦……”上官潔兒忽得很和善地拍拍她的頭,繼而重壓的一吼,“既然知道我辛苦為什麼還要吵醒我,你曉不曉得我整整工作了三十六小時,不眠不休就為了一個龜毛的老頭捉不住鏡頭……”

“姊,你口水噴到我了……呃!請繼續說,我洗耳恭聽。”夜叉臉都擺出來了,她還能不識時務嗎?

“你好命呀!小星星,不必麵對變態又下流的大師級攝影師,整天混吃等死就有綠油油的大鈔可花,而我像沒人要的童養媳鎮日看人臉色,人家還不高興地說我是三流明星。”

那個死老頭,臭老頭,整人整上癮了,什麼日出的那一刹那才是他要的背景,要一群人傻呼呼地站在海邊吹,餓肚子,昏昏欲睡地等一閃而過的曙光。

偏偏人老手抖捉不穩相機,讓眾人苦等十小時所換來的十秒鍾從眼前溜過,害他們又得多待一日,把時間浪費在他追求的完美上。

“大姊,喝茶。”一杯白開水立即奉上。

“哼!他最好拍得理想點,要不然我一定拆了那把老骨頭,熬湯燉肉地讓他死無全屍,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折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