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無全屍了還以後,大姊的邏輯十分矛盾。上官星兒偷偷地揉揉眼皮,硬把睡意壓下。
“還有你,你睡死了呀!鬧鍾響個不停還睡得像豬一樣,你想讓我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是不是?”還敢在她麵前打盹,活得不耐煩了。
“我有按鬧鍾嗎?”好像、似乎、大概……她在睡前不小心按了一下,然後……就睡了。
上官星兒根本沒機會回想昨夜的事,她那睡眠不足導致有暴力傾象的姊姊一把拎起她,逼著她洗臉、刷牙,換下睡衣,再將換好衣服的她往客廳拎。
吃早餐?
不!想多了,是丟給她一份報紙,限她三天內找到一份短期的暑假打工,否則她兩個半月的假期就得喝開水配吐司。
Why?
因為上官家二老去N度蜜月了,家裏沒大人,隻剩下一個姊姊,一個哥哥,以及坐享其成的小妹--也就是她。
“哥,你一定舍不得我去外麵吃苦受罪吧!天氣這麼熱很容易中暑,現在壞人多如你身上的汗毛,妹妹我笨笨的不懂人情世事,出去絕對會被人騙,你不想少一個會替你捶背的貼心好妹妹吧?”
人家要待在家裏吹冷氣啦!睡到肚子餓再醒過來,看看電視打打電玩,晚上再出去逛街才不會熱。
報紙後的上官浩啜了口黑咖啡,微笑如撒旦的說道:“我有兩個妹妹,不缺一個吃閑飯的。”
“可是……”厚,講這樣,一點也不疼愛自家小妹。
“門在你身後,用不著我送你一程吧!”嗯!今天的社會版很有趣。
“哥--”他在開玩笑吧!平時她可是乖巧,聽話的好妹妹耶!
呃,雖然有時候會小小的過份一些,譬如把他的群芳冊藏起來,或是“好心”地在他內褲後麵印上警世標語,避免他因過度運動而害上官家絕後。
上官浩把報紙對折再對折,非常優雅地放在桌上。“都十九歲的大女孩了,你要學習獨立,不要太依賴哥哥姊姊,我們會含淚送你出門的。”
含淚?
淚在哪裏?!
忿忿不平的上官星兒回看關上的家門,揚腳一踢地上的空罐子,難以相信狼狽為奸的兄姊居然合力將她往外丟,一點也不關心她會不會被炎熱的日頭曬成人幹。
好吧!靠人人倒,靠山山垮,雖然她是鑲金鑲玉的嬌貴娃,好歹誌氣也比天高……呃!再低一些,低……低到大概一隻水蛭長,她就不信會被考倒。
“……誠征暑期工讀生,活潑開朗外貌佳、經曆不拘,日入十數萬……征女客服人員,三十歲以下,貌美,無經驗可……哇!大夜班吧台助理就有月薪七萬呀!生意一定好得沒話說……”
兩張求才廣告版麵琳琅滿目,不是“哥哥,等你來電喔”,就是“俏妹妹的悄悄語心情”,還有五十幾歲的老男人要征婚……
翻來翻去的紙張發出窸窸窣窣聲,看得她眼花撩亂。每一項短期工作看起來都令人非常心動,以吃不了苦又愛享受的她來說,能坐著不動等收錢是再好不過了。
決定了,就這個櫃枱收發人員好了,時薪兩百又有小費可收,完全是為懶人打造的好差事,她要自立自強當自己的主人!
指著報上黑線圈住的小框框準備奮發向上,拳頭一握正打算為自己加油時,叫人錯愕的怪事忽然發生了,上官星兒手中的報紙竟然騰空飛起,如有人捉住其中一角似的乘著風,忽高忽低地飄向人群聚集處。
然後,然後……它飛著飛著就落到某人頭上,她死命地追上去,長手要拿回報紙--
很倒楣的,不知哪個沒天良的家夥往她背脊一推,前腳不穩,後腳跟著失去平衡,她朝空氣中胡捉亂扒,希望捉個什麼不致跌個鼻青臉腫。
可是……假發?!
這……要說離奇還是離譜呢?無可支撐的她還是跌個狗吃屎,麵朝下的膜拜大地之母,五指間撈著的是媲美貞子的可布長發。
一抬頭,就對上一雙閃著奇異光彩的深邃瞳眸。
這世上有所謂的幸運人兒嗎?不管做什麼都能順順利利,一帆風順地未遭遇太多挫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叱吒風雲,沒什麼可以難得倒他。
站在世界的頂端,享受眾人欽羨的目光,高高上的睥睨妄想往上爬的螻蟻,冷笑他們的不自量力,老天從未公平過,祂不會賜予每個人擁有同等的幸運。
但是這份幸運是由母親的犧牲得來,有幾人願意接受這樣的恩賜,讓一生順暢如天助,卻失去人倫天性的孺慕之情。
至少皺著眉,聽著聒噪主持人訪問的男子不願意,他不快樂,非常不快樂,自從母親過世後便不曾笑過,繃著冷峻麵容不苟言笑,行為舉止機械化,彷若無七情六欲。
除了在舞台上。
“請問‘狂’這次的專輯‘狂亂天使’是出自誰的創作,你們預估能像之前的專輯一樣大賣特賣嗎?”
鏡頭一轉,一隻銀色麥克風出現在古銅色大手上,修長的指頭優美溫潤,食指和小指各套入一隻古樸雙龍戒指和星鑽鑲環的尾戒。
“狂”是一個由兩名男子組合成的偶像團體,在一開始成軍的確是如此,但兩人的創作能力卻將他們推向實力派歌手,每一次推出的新歌都能撼動人心,創造驚人的銷售數字,獨占排行榜冠軍數月之久,無人能出其右。
但是這兩人有一個怪癖,就是一年隻出一張專輯,一張專輯隻做兩個月宣傳,而且不喜歡媒體采訪,想得知他們的新聞得經由電視節目,很少有記者能近身取得第一手資料。
“狂”出道有七年之久,從第一張試探性單曲一發行便備受矚目,榮獲當年高票當選新人獎,光是一首歌的版稅就是電子新貴兩年的收入,可見有多受人歡迎。
往後數年人氣指數直線飆高,超乎眾人的想像,年年拿到獎項,即使一年隻出一張專輯,依然擁有居高不下的銷售成績,讓簽下他們的唱片公司笑得嘴都闔不攏。
“狂”成員的“藍”韓少恩和“隼”隱千眠卻為此極不滿意,當初他們闖蕩歌壇的動機很簡單,就為了一時興起,試試神奇的運氣是否如影隨形,時時常在左右。
沒想到因此一炮而紅,欲罷不能的被逼著連出好幾張專輯,將原本想做的事全耽擱了,走向一條完全不在預料的歧途。
“我寫曲,隼填詞,我們分工合作完成這首歌,至於賣不賣吋吋嘛……”一向笑臉迎人的“藍”帥氣的眨眨眼,將落在前額的鬈發往後撥,“那要看各位捧不捧場嘍!我是無所謂啦!”
名嘴主持人消遣的指指一旁臉綠的企宣人員。“藍的玩笑話可會讓一群人丟了飯碗,你不會想幫台灣創造高失業率吧……”
“嗬……嗬……我有這麼大本事嗎?你真是瞧得起我了。”韓少恩嗬笑的調整胸前麥克風,做出謙遜有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