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娘一管事兒,幾個春都吃不消,她們根本不是宅門裏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像人家一樣成日呆在繡房裏繡花打發時間。
母女之間。的關係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
如果春花心裏什麼想法都沒有,這頓打挨得就有點冤了,但她對韓孝宗總有一股子情結在,就沒法理直氣壯得起來。
不見就不見吧,反正人算不如天算,順其自然就行吧。
春花終日都有些鬱鬱,至看到院裏長得肥嫩的芽苗兒心裏才好過些。
春花娘看女兒一天天地不快活,心頭不禁有些愧疚,或許她真是把孩子打得恨了,現在都不大親她了。
劉三看孩子們都不太高興,笑道:“過幾日,你們翠花表姐要出嫁,到時帶你們去外公家好好玩一天吧”。
春月賭氣道:“不去!我們以後都不出門,老死在家門裏!”
“鬼丫頭,說的什麼混話!誰說要你老死家門的?”
“娘說的!娘不要我們出門!不等老死,我現在就要憋死在家裏了!”
春花娘哪裏不知春月心裏的小九九,不就是想讓她鬆口,然後生活回到以前嘛。她偏不鬆口。
隻要一想起付嵐也是因為愛玩愛鬧,和村裏的小子沒個忌諱,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就怕得戰栗起來。
以前付嵐開朗又愛笑,現在的她一副波瀾不驚七老八十老尼姑的樣子,看得春花娘又心疼,又埋怨姐姐沒把她管束好,生生毀了個好女子。
就算是在家憋死,都再不能像以前一樣玩鬧了。
春花娘暗自下了決心。
春月見老娘一直不鬆口,有些失望,嘟著嘴兒不說話。
劉三笑道:“真不去嗎?外公家有船劃,有糖果子吃,還有大池塘可以任你釣大魚……”
“去去去!不去才傻的!好容易才能出去一天!爹,你要帶我們去玩啊。”
“可不就是專門帶你們出去玩嗎?到時叫你外公撐了船兒,我們去涪江中心去釣大魚去!”
春雪眉開眼笑道:“好呀,好呀,爹爹,我們什麼時候去呀?”
王翠花在幾個表姐妹中生得最一般。她和付嵐一般大小,卻生得比後者遜色很多,心裏一直有些不忿。
今天她卻感覺揚眉吐氣了!
“還是我們這些老實的女孩好!你們看我表妹生得那麼漂亮,卻當了尼姑!唉,可惜了一個好姑娘,不然今天你們就能見到她了。”王翠花和她村裏的姐妹妹說道。
“那個當尼姑的,真是你家表妹啊?以前她來,看起來很驕傲的,現在卻要當尼姑!都怪那個臭男人,把她給毀了!”
“若是她自己尊重,人家也沒有機會啊。”另一個村女撇嘴道。
王翠花心滿意足地理著紅妝,笑道:“反正女孩兒生得太漂亮就是招蜂引蝶!反而是我們這種一般的命最好,最得婆婆喜歡。”
“那是,你未來婆婆看起來好喜歡你的樣子,定親禮時拉著你笑得都不撒手的。你相公生得也高大。你以後有福啦。”女孩們奉承道。
“那是!好女孩才有後福!”
春花聽不下去,轉身出來,正碰上舅娘。
舅娘正端了一盆剖了魚的血水要倒,看見她一把將盆子扔地上,“花兒呐,你來得正好,幫舅娘把水倒進糞坑去,莫亂倒啊,免得到處都是腥味。倒了水去再去洗藕,廚房等著要呢。快點啊。”
這一盆汙水目測有二十斤,舅娘可真舍得,竟然肯煮這麼多魚。
春花捧了這一大木盆水,就近嘩啦啦倒進臭水溝。舅娘家的糞坑在屋背麵,還有幾叢大竹林擋住,捧著盆子不大好過去。
舅娘還沒走幾步,看見了,“你這孩子,就是懶!多走幾步都不幹!好了,這裏有一簍藕,你去洗了。”
春花看了舅娘一眼,打了一盆子水,蹲下來便洗起來。
這些藕是現從田裏挖出來的,當時挖得急,沒有趁著泥巴稀洗了,擱了一夜,稀泥都變幹了,硬硬地裹在藕上,非常地不好清洗。
又來了一撥客人,舅娘連忙放下手中活計,迎上去待客。
舅娘的老爹老娘也來了,穿著新衣拄著拐非常有氣派的樣子。
老兩口看春花洗得慢,踱過來,道:“哪裏找來的丫頭,洗個藕,那麼摸摸索索的。喂,小丫頭,動作快點呐。記得要把泥巴洗幹淨,不要把泥水沾進藕心兒了。哎呀,這樣洗不對,不要把藕節頭子削了,要進泥水呢。你把那半截藕扔了幹啥,多可惜啊。小孩子家家不懂節省。”
春花拿了塊絲瓜布,慢慢地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