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似感概卻夾雜了無盡的嘲諷,燕王一席話讓沈逸當場愣住,竟不知該如何接下。
而燕薑則在一旁抿嘴輕笑,望著沈逸背影的瞳眸中滿是諷刺。
是了,這就是與帝王做交易的下場。對方深知沈逸的為人跟脾性,所以才選擇了他作為自己在外控製黑市的一枚棋子。沈逸隻知燕王對他的器重,卻忘記了真正在這件事裏起到作用的,是他膽大妄為的性格。
而這種性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會成為弑君利器的。
“沈逸你說得沒錯,你的確是朕親自挑選的人,所以朕才無比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燕王的眼裏有沈逸看不懂的晦暗,但那遠不如對方此刻口中輕描淡寫的罪狀來得讓他渾身激靈。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燕王問道。
無言以對,這還是沈逸第一次被逼到如此境地。看似簡單的場麵已經完全在他的控製之外,他想不通自己的沉默最後竟然還是招來了燕王的殺伐,他蹙眉憋氣許久,才緩聲而語:“陛下認定的事,臣自是無言以對。隻是即便板上釘釘的罪名,也要容許臣辨上一辨吧!”
恢複了往昔清冷的樣子,沈逸直起腰身不卑不亢。他的這般表現看在燕王眼裏忽然就又多了幾分揣測,隻見他輕咳一聲,複而道:“黑市的確是臣在操控,但內裏根結盤綜錯雜,難免會出現紕漏。此次事情是臣疏忽,因未查清楚就貿然行動而險些釀成大錯,但實際上臣的確不知那所謂的毒藥是從何而來的。”
“陛下說不信這世上有誰敢用您的性命來算計我,但以臣來看,有些人天生就是比臣還要膽大妄為,因而才能一步步走至今日,將威脅她的,迫害她的,一寸寸銷毀!”
沈逸的話裏有話讓這房中僅有的幾人聽得清清楚楚,而他最後一句語聲落下時的目光投射在燕薑身上,那般刻骨淩厲,幾乎讓人不必多想也能猜到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然而被如此指控的燕薑卻忽而一笑,笑容如三月春花般爛漫無暇,絲毫不受影響。於她而言,這無非是沈逸窮途末路時做出的最後一搏罷了,但她,又怎可能如此輕易就讓他心機得逞?
燕王亦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瞧著沈逸看燕薑的眼神時就已然覺得事情可能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簡單。可從他的角度來說,要他相信燕薑有膽子敢算計他的性命,這是絕計不可能的事。
燕薑的確聰慧有能力,可那僅僅隻是在對付蕭家與沈逸上麵偶有建樹罷了。對他這個皇帝來說,她不過就是個未及笄的小丫頭,能有那麼厲害?
氣氛一時之間僵持住,幾人各懷心思但誰都不願率先開口。
而就在這時,守門的小太監忽從門外進來,劉全見狀急忙走過去詢問何事,待聽明白小太監所說的內容後,臉色突然大變,顯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他的舉動引來燕王懷疑,隻見他猛地咳嗽一聲這才讓劉全募得回過神來,他回身做禮,神情似乎很是為難。
“又怎麼了?”燕王極其不滿地問道。
“陛下……宮門的守衛說……說宮外有人求見?”
宮外有人求見?這還真是一件新鮮事,燕王聞言冷哼一聲表情很是不屑:“怎麼,你是當差當糊塗了不成?你以為朕是什麼人,誰想求見就能見的?”
“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不是誰都輕易能見得著的。隻是……隻是那求見陛下的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好久的沈王妃啊!”
一言既出,燕王與沈逸心中皆是“咯噔”一聲,隻不過前者是驚訝,後者卻叫囂著糟糕。
沈逸幾乎下意識抬頭就向著燕薑瞪了過去,待看清她眸中清淺的嘲意,他總算明白在天牢中所謂的自己今日不可能活著離開是怎麼回事了。
深吸口氣並未表現得太過緊張,沈逸眼下隻能期待蕭錦瑟那頭會出岔子。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對方控製住,從而反利用蕭錦瑟的證詞讓自己安然無恙!
心中想著頓時就有了主意,在沈逸看來蕭錦瑟一向蠢笨如豬且對燕薑恨之入骨,想必不用自己多言,隻要她能看清楚自己現在與燕薑之間的差距,就很容易將局勢翻盤!
沈逸還在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而蕭錦瑟已由太監們帶領入殿。
淺青色的鬥篷將她渾身包裹住看不出她的真切麵容,自入門後她便垂首做禮,聲音低沉暗啞,似乎根本聽不出她就是往日蕭家那個不可一世的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