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薑詫異看著林思齊,不明白他怎麼就如此激動了。可是看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婦女,燕薑深吸口氣沉聲道:“你讓開,把匕首給我。”
見燕薑絲毫不為所動,林思齊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憋屈。
作為一個男人,屢次三番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一些閑雜人等去傷害自己,他怎麼可能不生氣?而燕薑每次對他態度的無視更是讓他覺得心裏不平,明明說好了從今往後一起分擔,可一出了事燕薑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一個去扛著!
他隻是心疼她,不想她再受傷害,她怎麼就不懂呢?
瞧著林思齊一動不動的樣子,饒是燕薑也有些生氣。見他根本不打算把匕首遞給自己,燕薑沉著臉直接從頭上拔下金簪,二話不說就向著自己胳膊紮下去。
“燕薑!”林思齊眼疾手快上前擋住,當金簪順勢紮進他自己手心時,他忽然覺得有些失望。
那種不被理解的難過他無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口,隻是當他看著燕薑冰冷的瞳眸,他忽然就有些累了。
“隨你的便吧,我不會再管了。”扔下這句話和匕首,林思齊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燕薑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痛到幾乎不能說話。她其實是明白林思齊為什麼生氣的,可是她卻不能聽他的話。
無法去跟他說自己前世就是這樣悲慘,無法去講明自己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卻在未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被人抹消了。因為遭受過那種痛苦,所以不希望看到別人也如自己一樣可悲可憐。
心中莫名有些感傷,燕薑卻決定不再去想。
無視周圍蕭祈他們擔憂的眼神,她深吸口氣,匕首從手臂上輕輕滑過。吩咐阿紅端來一隻小碗,燕薑一動不動看著鮮血流淌了大半碗,然後才從徐行緊伸過來的手中接過紗布就勢包了起來。
“將這些一分為二,給她跟阿陽服下吧。”燕薑吩咐著,覺得有些累想要回去休息。
垂下的手腕被人從身後拉住,燕薑有些疑惑地看著婦女,目光詢問她怎麼了。
“貴人您其實不必做到這個份兒上的,我賤命一條,早就該死了。隻是可憐了阿陽,所以才將他托付給您。剛才那位公子看起來是真的關心您,您為了我與阿陽跟他鬧了矛盾,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提起林思齊,燕薑心中又是一陣緊縮。她深吸口氣緩緩醞釀出一個悲涼的笑意,雙手將婦女的手放了回去:“我們沒關係的,這樣吵也不是一兩次了。待我回去後好好跟他說說,興許就沒事了。你不要操心太多,養好自己的身子,病治好了,阿陽你就可以自己來照顧了。”
越說越覺得心裏堵得慌,燕薑沒有再看婦女一眼,隻留下阿紅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與林思齊的確不止爭吵了一次,可這次她卻沒有把握還能將對方哄回來。林思齊那種讓她陌生的失望目光幾乎閉上眼還在眼前盤桓,她不知該怎麼解釋,更不知道要如何說得清自己心中的執念。
更關鍵的是,她根本不能對著林思齊,說出與沈逸的那些前塵舊事……
“燕薑,”看著她獨自一人站在樓梯邊停滯不前,蕭祈站在她身後難得露出擔憂神情道:“剛才林思齊那話說得也沒錯,你其實不必什麼事都親力親為,這樣對誰都不好。我知道是你要強,可你要知道身邊還有我們這些人,不然你將我們置於何地?”
“再說了,解蠱這事兒真不能急於一時,若旁人看到你救了他們母子,其餘人也紛紛湧了過來,你燕薑身上有多少血,還能全都救了不成?”
蕭祈說著見燕薑隻站在那兒不發一語,不得已歎了一聲正要繼續勸。可身邊的徐行卻擋在了二人之間,他一貫嚴肅的臉上掛著幾分擔憂:“蕭公子就別說了,公主她現在心裏也很不好受。”
“誰心裏又好受呢,這麼一路走過來,我是都看在眼裏了!”並沒打算就此停口,蕭祈繼續道,“林思齊這家夥雖然性格別扭得很,有時也指望不上,但隻要跟你在一起,他什麼事不是為你著想的?”
“就如剛才,他不也為了你的身體考慮才阻止你嗎?可你呢,你做了什麼?燕薑,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永遠這樣肆意妄為,你這樣猛打猛撞的法子不知道何時就會丟了性命,那個時候你讓林思齊怎麼辦!”
忽然全身一震,燕薑猛地抬起頭,什麼話都沒說隻沿著驛站的路往林思齊所住的房中走去。
她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哪兒,不是對林思齊的不信任,也不是對他的置之不理,而是長久以往的猛打猛撞,類似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隻想著與那些人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