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的風聲從牢房四麵八方吹過,銅燈忽明忽暗,牢內光影閃爍,陰森晦暗。
過了許久,耶律扈沙啞的聲音傳來,“那日,我與錢邱森在林中見麵時,無意中被人撞見。那個人,正是你的義弟。”
耶律扈終究做出了選擇,他唯一的出路,絕不能就這樣沒了!他也絕部能容忍耶律碩一輩子踩在他頭上!
蕭清麵無表情,“然後呢?”
耶律扈起身,坐到地上,“我擔憂事情暴露,就讓錢邱森去解決他,在離開前,我發現了除了你義弟,還有一人在暗中窺視。隻是那人閃躲的速度很快,我根本未來得及看清,就被他逃了。我來到他窺視之處,發現了一物,應該是他離開前無意中留下的。”
“是什麼?”
“一個銅製的東西,呈方形,不知是何物。”
“它在哪?”
“在我府邸書房的一個盒子中,隻是就算你現在去找,恐怕也沒用了。從我被扣上罪名後,我的府邸就被查抄,裏麵的東西怕是早就不知所蹤。”
“畫出來,你應該還記得那東西的模樣吧?”蕭清道,“噬魂,拿紙筆給他。”
須臾,噬魂將紙筆帶來,鋪在耶律扈麵前。耶律扈拿起筆,沉吟了下便開始畫起來。須臾,他放下筆,噬魂將紙拿到蕭清麵前。
蕭清打量著紙上的東西,眉宇微蹙。
光是看繪圖,確實看不出是何物。而且很明顯耶律扈記得並不清,許多地方畫得都很模糊。蕭清將紙折好收起來,說道,“之後發生了何事?”
“後來錢邱森告訴我,他跟丟了人,隻是狼群隨處可見,又發現大片血跡,所以他認為那人逃不了,就未再深追。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
蕭清麵容在暗影下晦暗不清,須臾,她緩緩起身,拿起地上的銅燈,淡淡道,“待我的人找到錢邱森,我會親自向他求證,告辭。”
“蕭將軍。”
耶律扈叫住他,緩緩開口,“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蕭清沒有看他,“當然,我會再聯係你。”
耶律扈望著少年離開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陰戾。
蕭清出了天牢,在夜色掩蓋下,上了停在遠處的馬車。小清擔憂地望著她,“二哥,你沒事吧?”
“沒事,走吧。”
小清放下車簾,打馬離去。蕭清靠在車上,拿出那張紙,盯著那東西好半天,隨即緩緩闔上了眼。
原本以為能從耶律扈口中找到殺害小呈的真正凶手,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又牽扯出一個神秘人來。錢邱森目前仍不知所蹤,她的人一直沿著現有的線索追查,隻是此人潛藏得很深,還未能找到。
她輕捏眉心,腦中無數思緒閃過。
小呈身上的傷很多,但並未有致命傷,失血過多才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從他身體的傷口來看,一個時辰他就會因失血過多,產生頭暈目眩,無法動彈的症狀。三個時辰內,會產生耳鳴休克等症狀。不,快速的奔跑也會加速血液流失,小呈從受傷到死亡應該未超過兩個半時辰。
而當時耶律扈等人早就趁亂離開,也就是說,他們離開時,小呈或許還沒死。那時,他可能正因為失血過多而無法動彈,或者仍在躲避追殺的狼群…
蕭清唇緊抿,眉宇蹙起一道深深的褶痕。
小呈…你可怨我?恨我沒有保護好你?
馬車外的小清擔憂地望了眼身後,隨即輕喝一聲,駕馬快速朝落霞湖奔去。
回到宅子,蕭清徑直朝自己院子走去。進了屋,她在桌前緩緩坐下。
屋內一片漆黑。須臾,月影打在窗台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蕭清起身,走過去打開窗戶,久久佇立。
噬魂就這樣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他知道,今晚的事注定會讓她不平靜,她追查了那麼久,暗中搜尋了那麼多證據,卻未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小呈的死,是她的心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找到真凶。原本他以為,她心中的痛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變淡,可如今看來,她隻是隱藏得更深罷了。
這時,安靜的屋中傳來蕭清清冽的聲音:
“噬魂,從樓中調集一批人,按原計劃行事。”
噬魂眸光微閃,“是。”
“另外…將今晚我去天牢的事泄露給耶律碩,務必要讓他在宮宴前得知這個消息。”
“噬魂明白。”
噬魂離開了,蕭清負手立於窗前,眼眸幽邃似潭,一眼望不到底。
這夜,蕭清睡得很晚,噩夢連連。一會夢見前世的幼弟,一會又夢見這一世的小呈。前世今生不斷交替在她夢境中出現,她機會快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實,哪個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