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笑著,外麵來人告知她們下麵開飯了,香清連忙找來溫水給綺真洗手,她上前要幫綺真挽衣袖,綺真嗔笑道:“我又不是小孩了,洗個手還讓你幫忙?”
然而,正在幫她挽袖的香清卻呆呆怔住了,瞪大眼睛看著綺真的手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姐···姐姐,你上午有出去嗎?碰到什麼人了?”香清臉色瞬間煞白,這麼冷的天氣裏,竟然一瞬間就流下汗來,她緊張的看著綺真,眼神裏全是擔憂。
“哦,早上起來時,我去街上走了一圈,看見路旁有好多可憐的乞丐,就去包子鋪給他們買包子,你不知道,那家包子······”綺真自顧擦著手上的水漬,根本沒有注意到香清臉色的大變,她擦幹手,正要撩下衣袖,卻突然一怔。
不知何時,她的手臂上竟然長滿了一塊塊的紅斑,她不覺皺起眉頭,昨天洗澡的時候還沒有發現身上這些紅斑,怎麼這麼突然?
一旁的香清已急瘋了,她顧上其他,連忙扒開了綺真的外衣,去看她身上的肌膚,心裏默默念叨,菩薩保佑,姑娘千萬不是惹上了瘟疫!
然而,待看到綺真全身長滿與瘟疫症狀一模一樣的紅斑後,香清幾乎暈了過去,自己一再提防,奈何姑娘還是惹上了!
到了此時,綺真也明白了過來,她突然用力推開香清,嚴肅道:“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遠的,不要再與我呆在一個房間裏了,也不能和我同坐一輛馬車。”
香清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心亂如麻的看著綺真,不知道要怎麼幫她?下一刻,她轉身死命朝外麵跑去。
綺真知道她是去給自己找大夫了,她關上房門,來到梳妝台前,靜靜的看著自己一身的紅斑,眼神漸漸深沉起來······
鑫國的使臣聽聞綺真染上了瘟疫,都急得坐立不安,隨行的大夫隻能給她把脈,卻不敢去察看她身上的紅斑,畢竟男女有別。
綺真的脈像虛浮無力,脈弱如棉,讓大夫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鑫國使臣們趕緊商議對策,最後一致決定,加快行程,把綺真送到鑫國醫治。
又連趕了兩天的路,綺真的疫症更加嚴重了,渾身上下,全部長滿紅斑,連臉上頭發縫裏都是,時間一長,紅斑竟然開始潰爛流膿水,模樣甚是可怕。
而她本人,更是陷入昏迷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香清每日堅持守在她身邊照料她,看著綺真一天比一天嚴重,香清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綺真得病的第三天,鑫國使臣一行終於趕到了祁國的邊界,眼見馬上就可以到達鑫國境內了。
馬車裏,綺真醒了過來,她吃力的開口問香清她們到哪兒了?
香清扶她坐起身,忍住眼中的淚水,假裝開心的指著窗外道:“姐姐,前麵就是荷花鎮了,聽大人們說,過了這個鎮,就是鑫國境內了,到時會有最好的大夫幫姐姐治病,姐姐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到最後,香清的喉嚨不覺間硬了,她看著如今麵容全毀的綺真,心裏傷心極了,姐姐是歌女的身份被送去鑫國,如今這個模樣,既使疫症好了,隻怕到了鑫國也會受人嫌棄。
聽到明日就可以到達鑫國,綺真眼眸微動,閉上眼休息,讓香清到了荷花鎮再叫醒她。
又昏睡了一天時間,等到香清叫醒她時,已是翌日的傍晚時分。
穿過荷花鎮,就是鑫國境內了,但這中間是一片密實的森林,沒有客棧落腳,晚上還有猛獸出沒。
看到綺真如今的樣子,使臣們不敢連夜趕路,隻是留在荷花鎮留宿一晚。
一行人來到荷花鎮上唯一的‘荷香客棧’,小小的鎮落上的居民突然看到湧進這麼多馬車人群,都忍不住跑出來交頭接耳的察看。
綺真被香清攙扶著下馬車時,腳下無力,摔倒在了地上,一陣風刮過,拂開了她遮麵的白紗,周圍圍觀的百姓看到她滿麵的紅斑,還潰爛惡心得很,不禁一個個驚呼出聲,有人忍不住驚恐道:“呀,她臉上的紅斑好像是瘟疫的症狀,大家離遠些!”
客棧的店家看到突然到了這麼多人住店,高興的連忙出門親自相迎,但等他聽到人群裏的聲音後,嚇得趕緊縮回去,麵色不愉的對使臣道:“小店太簡陋,恐怕招待不周全,客人還是去其他地方投宿吧!”
使臣的麵色瞬間暗下來,他氣惱的上前掏出令牌,冷聲道:“開著店鋪卻不願做生意,是不是要本官幫你關門大吉?”
店主見到令牌,頓時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這群人竟然這麼有來頭,連忙低頭哈腰的把眾人迎進店裏。
外麵看熱鬧的百姓,也有眼尖的看到了使臣拿出的令牌,咋舌道:“呀,原來是出使祁國的鑫國使臣,這可得罪不得,咱們快散了吧!”
人群中,有一個人一直盯著綺真一行人看著,由始至終不發一言,最後悄悄消失在街尾處······
客棧裏,香清端上熬好的湯藥喂綺真喝下,可綺真竟然連吞咽都難了,藥汁到了嘴裏,又從嘴角流出,竟已病入膏肓,藥石無用。
香清‘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了,她慌亂的幫綺真擦拭著嘴邊的藥汁,不死心的再次給綺真喂下藥汁,可是,任憑她如何努力,湯藥一到綺真嘴裏,還是會一滴不剩的吐出來。
看著香清為自己哭得淚如雨下,綺真心有不忍,她費力的抬起手想安慰一下香清,可雙手才離床半分,又無力的跌下,她艱難的扯了一絲笑意來,對香清道:“傻丫頭,別哭了,這都是我的命,你不要太傷心了。等我走後,你還是回祁國去吧,若是王府呆不下,你就搬去南湖跟吳媽住······”
感覺到綺真是在向自己交代後事,香清徹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