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京城。
今日,是京城最熱鬧的一天,因為就在今日,洛王府的洛王爺要風光大娶姚相的千金姚木馨。
鮮紅的地毯從洛王府一直鋪到了姚相府,街道兩旁喜樂喧天,街道兩旁都貼滿了大紅的喜字和喜慶的大紅燈籠,而王府的聘禮流水似的抬進相府,搬抬聘禮的下人,前麵的人已到相府,而後麵的人還沒出王府大門,場麵壯觀非凡。
而相府抬出的嫁妝,也不示弱,送親的隊伍以及數不清的嫁妝占滿了整個京城大街。
全城的百姓都跑出門來看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盛大婚禮,頓時整個京城的街頭人潮湧動,人滿為患,連京都衙門都派捕快出來維持次序,怕發生踩踏騷亂事故。
病了大半個月沒起床的洛榕也難得起身,在皇後裴羽衣、以及雲淑妃的陪同下,來赴洛恒的婚禮盛宴。
自從綺真離開京城去鑫國後,姚木馨的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回肚裏,高高興興、得意非做著萬全的準備嫁進王府做洛王妃。
今日的她打扮一新,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不是精致高雅奢華的,她端坐在流光溢彩的大紅花轎內,眼看洛王府越來越近,一顆心歡喜的‘砰砰’直跳。
最後,她終於成了贏家,無論是宋玉盈還是黎綺真,無不成為她手中敗將,從今日起,她就是名正言順的洛王妃,是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冷少的妻子了。
想到這裏,她得意的勾起紅豔的嘴唇,心中激動不已。
而就在王府門前忙著迎接新娘、熱鬧非凡的時刻,洛恒的晚風小院卻意外的冷清,身著喜袍的洛恒,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歡悅,而且相比整個王府的張燈結彩,喜慶非凡,晚風小院還是如平常一般,連個喜字都找不到。
當初太妃要為洛恒置辦新房時,洛恒拒絕了在晚風小院設置新婚洞房,而是在離晚風小院很遠的醉秋院隨便選了一間房子。在他的內心,晚風小院之前隻屬於他一個人,後來,有了綺真,這個充滿他們之間美好回憶的地方,更是容不得其他人沾染插足了。
此時,洛恒麵色陰沉,著急的不停張望著院子上方,似乎在等待很重要的東西。
淳宛太妃已派了三撥人來催洛恒去前廳,說是新娘子馬上就要進門了,而皇上與皇後等貴賓也已到席,反而他這個新郎官卻遲遲不見露麵。
書清替他打發走太妃身邊的人,看著洛恒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不免小心催促道:“主子,賓客都到齊了,新娘子也過前廳了,您還是快點去吧!”
洛恒憂鬱的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焦急道:“香清已有五日沒有回信了,她走的時候,我吩咐她每天一報是必不可少的,她那麼細心的人,怎麼會這麼久不來訊息,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書清心裏也滿滿的全是擔憂,他也擔心會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香清會不會出意外?
他抹了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邊說邊把洛恒往外推,“主子,這個時候全京城的人都在看著王府,您若這個時候出亂子,隻怕······”
洛恒愁悶的歎了一口氣,聽著前麵震天響的鞭炮聲,知道新娘已到了。他咬咬牙,萬般無奈的趕去了前麵的宴席大廳。
眼看新娘子已進門,然而還沒看到洛恒的影子,淳宛太妃的心裏不由直打鼓,生怕他會臨陣脫逃,她一邊忙著應酬前來的賓客,一邊著急的等待洛恒的出現,可是,都叫了三撥人去請了,還是沒見他出來,淳宛太妃忍不住起身,準備親自去叫洛恒,而正在此時,卻看見洛恒邁步進了大廳。
淳宛太妃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一旁的喜娘也歡喜的趕緊上前,請洛恒與新娘子步入大堂,行叩拜之禮。
一路行來,耳邊傳來的都是眾人的道賀聲,洛恒木然的一步步前行,此刻的道賀聲對他來說,比蒼蠅在耳邊嗡嗡還討厭難受。
突然,袖袍下悄悄伸進一隻嬌嫩的小手,一下將他的手緊緊握住,洛恒眉毛微微一皺,不動聲色的把姚木馨伸過來的手悄悄甩掉。
歡喜的賓客們沒有一人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隻有坐在上首位子喝悶酒的裴雲衣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好看的眉毛不由輕輕挑起,這個皇叔,還真是半點情麵也不給新娘子啊。
今日同意來參加皇叔的喜宴,裴雲衣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抽風了,這樣的場合,做為洛恒以前的好兄弟,現如今的小舅子,姚木彥肯定會出席的。
而自己伴在洛榕的身邊出現在他麵前,到底是在給自己添堵,還是在讓他難受?
她心裏苦悶,不去理會其他人的喜悅,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然而,不知為何,今天的她怎麼也喝不醉,反而越喝越清醒!
姚木彥跟在妹妹後麵進了王府,一眼就看到了神情落漠的雲衣,不由心口一痛,往日的傷疤又被血淋淋的揭開。
而彼時,裴雲衣也抬頭朝他這邊看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頓時膠著在一起。
隔著重重人群,隔著鼎沸的人聲,兩人仿佛相隔萬裏不能相聚,卻又彼此互通心意,心有靈犀。
一向堅韌的裴雲衣瞬間濕了眼眶,她從小習武,刀槍棍棒沒有少挨傷,但她從沒流過眼睛,而在此時,看著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一向討厭掉眼淚的她,卻止不住的想大哭一場。
身邊的皇後突然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輕聲道:“今日是皇叔大喜的日子,妹妹這番悲容做給誰看?”
神情一滯,裴雲衣勉強一笑,掩袖擦幹眼淚,不動聲色道:“許是鞭炮的煙火熏了眼睛!”
皇後不疑有它,轉身去伺候洛榕。
裴雲衣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姚木彥的眼睛裏,他看著雲衣眼眶裏的淚水,心裏頓時刀絞般的疼痛,一雙手在袖袍裏死死握住,。
他正心痛難捺,不知所措時,廳堂內的人聲突然安靜下來,連著外麵的鞭炮聲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