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扇蚊子一般扇了一掌的麥穗兒第五日尾椎還在微微泛疼。
她去維修店取了修好的手機,赴約去帶Ludwig先生們遊玩,這次她可不敢帶著他們吃吃喝喝了,隻去風景不錯的地方。
晚上分別前,得知他們兩日後的上午回國。
也就是說,這份導遊工作還有最後兩天時間!
既如此。
她調整課程時間,準備帶他們在H市的最後兩日玩得盡興。
不過——
計劃總是有變。
準確來說應該是總節外生枝。
最後一夜,Ludwig先生眾人受邀參加商業名流晚宴。
他們中有英文不錯的,但依然很堅持讓她隨同。
麥穗兒自是拒絕。
卻挨不住一人一句軟磨硬泡。
到底是覺得緣分有限,可能這便是他們此生最後的見麵機會!
麥穗兒是惜緣的人,等確認邀請函雖是SD那邊贈送,但顧長摯並不會參加,麥穗兒才鬆牙點頭。
她養父麥家軍從前算是半路上道,有錢,不過論身份及家族底蘊,跟小豪門相比都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盡管麥家軍一直努力,始終卻隻是在外圍環繞,絲毫踏不進去內部圈子。
麥穗兒不懂生意場上的事情,好麵子的養母曹寶玥偶爾參加同階級組織的宴會時會捎上她,言談中,便聽聞過顧家幾次。
顧家算是H市核心豪門之一。
隻是家族子嗣單薄,上一代三兄弟恩怨一直是格外避諱的話題,大多數人都摸不清門道,權當生死皆是意外。
而這唯一留下的孫子顧長摯無疑便成了天之驕子。自負囂張傲慢不遜這些早出了名的,委實將“看不慣我卻又打不死我”演繹了個淋漓盡致。
另外,顧長摯此人,極少賞臉參加晚宴。
也就家裏老爺子壽宴捧了次場,其餘一概置之不理,逼格高得令人望而止步。
正是如此。
麥穗兒才尤為安心。
閻王爺不去,她才敢走這趟!
回家,她換鞋進臥室,開始翻箱倒櫃。
五年前,麥家還沒有破產,十六到二十一歲的幾年間,她每年都會有一兩件穿得上台麵的禮服。
雖然搬了幾次家,捐了幾套出去,可至今還保留了兩三件。
麥穗兒翻出來。
放在床上,俯身盯著,有些出神。
在麥家過得並不快樂。
養父生意忙碌,鮮少歸家,卻是家裏待她最正常的人。
聽聞當年曹寶玥把她退回到孤兒院時,他還責罵了幾句。
盡管隻是責罵幾句,之後便再無任何反應,可對她也算得上是小小的小小的慰藉吧?
麥穗兒閉了閉眼,坐在床畔,手指略過淺綠色禮服裙,這些年,她長高了一點點,瘦了許多。
衣裳不太合身,款式也有些舊。
取了剪刀和針線。
麥穗兒嫻熟的把白色禮服裙下擺沿斜線減掉,從淺綠色禮服上截裙擺拚縫上去,再把第三套禮服上的手工珠花全拆下來。
她打小喜歡做手工,如今滿屋子的娃娃全是親手縫製,但作為禮服穿出去,針線難免微微露出馬腳,於是她便把珠花沿著拚合的斜線釘上。
完工。
還算滿意。
不出挑,卻也挑不出大毛病。
這樣就很好!
麥穗兒將改版禮服掛好。
疲憊的躺在娃娃床上陷入酣眠……
夜晚漆黑。
春日蟬蟲未出,一切都靜悄悄的。
深更時分,家家戶戶大多都熄滅了燈光,也有極少窗欞裏微弱的投出一絲橘黃暖暈。
唯有位於黃金地段的獨棟別墅獨樹一幟。
別墅裏裏外外則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就連庭院都十步一盞明燈,各式各樣的燈盤錯交叉,猶如夜空星辰,璀璨奪目。
庭院涼亭內,顧長摯上半身鬆鬆垮垮的靠著椅背,翹著二郎腿。
姿態隨意,麵上卻了無波瀾。
他右手食指中指間夾了張略薄的紙片,輕輕搖擺間,依稀辨明是張設計感極強的藍色邀請函。
忽的,半晌沒有動靜的人突兀輕笑一聲,微彎的唇角勾勒出滿滿的譏諷和鄙夷。
夜深寂靜時,聽著竟有些可怖……
起身。
顧長摯斜眼睨了邀請函一眼,輕輕一拋。
紙片旋轉著飛出涼亭,輕“噠”一聲,墜落在池塘,霎時激蕩起一片碎亂的水波。
而瘦高挺拔的背影早已拾階而下,沿著小徑走遠。
轉角,終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