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對麵站著，彼此互相看著對方喘粗氣。
“你這兩天，給別人編了幾百個花環啊？”如煙有意無意地問。
“哪兒的話，我和小秀兒光忙著割野菊了。別人又沒有從小陪著我玩，我給別人編什麼花環。”傻子說著說著，看了如煙一眼，神情裏帶著沮喪。
“真的？”
“當然真的，要是騙你，我下次就不喝你的粥了。”
如煙於是莫名其妙地就雨轉天晴了。
“嘻嘻，快劃吧，劃到高坡，你要給我編一個開了整整一百朵野菊的花環！”
傻子就愁眉苦臉地繼續劃起了竹排，他嘟囔著：“整整一百朵，你這不是難為人嗎。”
如煙就順手捊了一把草籽扔了過去：“少一朵都不行！”
漫坡的野菊啊！半尺來高，開遍了高坡，滿哪兒全是。坐在野菊叢間，風兒吹過，野菊搖頭晃腦，波浪陣陣。高天上流雲朵朵白，野菊漫坡金燦燦。
如煙喜得停下了割草的活，在花叢間坐了下來，撫著這朵花，弄著那個蕾。
“嘿嘿，你玩吧，活兒全由我來幹。”傻子一邊賣力地割著野菊，一邊朝如煙傻樂。
“傻子，一會兒再幹，跟我說說話。”
傻子就停了鐮刀，坐在如煙的身邊，摘著野菊花簇給她編花環。
“傻子，你知道嗎，你忘不掉老柳樹，我忘不掉野菊花。”如煙手裏攥著一束野菊，對傻子說。
“為啥？”傻子問。
“太多的跟你說不清楚，傻子，這野菊在深秋到初冬仍能怒放，這份又柔美又剛強就讓我喜歡。傻子，你給我編的花環，其實我沒扔，我掛在我家西屋的門後了。”
“哦，我以為你真扔了呢。”
“傻子，難道你也喜歡野菊花？”如煙問傻子。
傻子說：“我一個男人，喜歡花花草草做什麼。隻是聽你說起來，那就算喜歡吧。”
“傻子，啥時候給我編花環？”
“咱先幹活吧，幹完了活，回去的路上就編好了。”
“行，嘻嘻，傻子，我們開工！”如煙笑嘻嘻地站起來，揮鐮收割去了。
一共打了十五筐的野菊，傻子中間運回柳汀村一次，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就是晚霞滿天了。
傻子給如煙編花環，這兒抓一把，那薅一把，鮮豔的野菊花就開放在了花環上，不一會兒，一個花環又做好了，不過傻子正愁眉苦臉地數著上麵的野菊花有沒有一百朵呢。如煙喜滋滋地搶了過來，也顧不上是不是一百朵，戴在了頭頂。
“真是個傻子，死心眼，真就數上了，嘻嘻。”
“整整一百朵，不是你說的嗎？”傻子委屈。
“傻子，算啦算啦。哎，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野菊花，我要讓我的房裏野菊開滿屋！”如煙道。
傻子說：“那我也幫你采吧。”
如煙朝她一笑說：“嗯，走！”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了，大家全在等著兩個人回來吃晚飯。
傻子今天沒有推辭，一個勁地突嚕著玉米粥，如煙還是戴著那個花環，看傻子吃完了第一碗，就又去給他盛飯，說：“傻子，多吃點。”
秋蘭就笑著說：“我們姐兒三個的西屋，又多出了幾大束的野菊呢，全是小妹采回來的。”
眾人熱熱鬧鬧的，忽然趙氏說，如煙還不知道呢，今天晚半晌，被征丁出去的河工鄉親，全都回來了。
如煙一聽，笑著對娘親說，哎呀大好事啊，然後又扭頭看著秋蘭說，而且是大喜事！秋蘭哪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啊，鄭嬸和自己說過無數次了，秋蘭一下子就低了頭，連飯都不敢吃了，她怕那壞小妹再說出點什麼羞人的話來。
果然趙氏搭茬了：“鄉親們一回來，你哥的親事，就要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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