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兒高興得小心肝都快從嘴裏蹦出來了,鵪鶉羽毛,鴨子羽毛,要是真像如煙姐姐說的那樣,能夠做成了被子,做成了衣服,那可真就是一門生意啦!
嗯,回去告訴娘,明年也要多養鴨子。
不,先去告訴傻大哥,她苦苦思索了這多天,終於為家裏想出一個好主意啦!
小秀兒現在有了什麼想法,第一個想告訴的,不是她的娘吳氏,而是總想著先向沈大哥傾吐一番,哪怕沈大哥跟她哼啊哈的呢,她也願意!
她急匆匆地走進小廟:“沈大哥,沈大哥!”
掀開了門簾,屋裏沒人,她自語著:“這沈大哥,又去了哪裏呢?”
離如煙家土坡十幾裏遠的另一個高坡上,傻子正蹲在地上,解開套在正在蹬腿的動物脖子上的套子:“嘿嘿,還挺不好逮,套空了三次啦,這次看你往哪兒跑!”
傻子把東西放到袋子裏,從懷裏取出半塊高粱米菱角餑餑,咬了一口,又彎下腰去捧了口雪塞在嘴裏,大口地嚼著。
小雪渣,細得如粉如沙,打在嘴上,陣陣生寒。傻子不大在乎,他向南望,那霧氣中隱隱約約、影影綽綽的,就是柳汀村。
逮到了第十隻,就給她送去,這回不求她搭理我,但她當初畢竟對我那麼好,傻子想著。想著想著,他正在大嚼的嘴巴就停了下來,心也隱隱地發痛,他呆呆地望著南方,久久不動了。
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她為什麼就這長時間不理我了呢?
柳汀村的西頭,如煙正在西屋,跟姐姐悄悄地說著。
“姐,你見了他,先把那些想啊念的做夢也相思之類的話扔一邊去,你就是隻問他一句,究竟啥時候托媒來提親!”如煙急哄哄地跟如月說著。
“小妹,你胡說什麼!誰……誰……對他想啊念的。”如月臉色大紅,不安地扭捏著。
“姐,你也不用糊弄我,你別以為妹妹啥都不懂。”如煙心說,真要是拿我跟雨哥的男女之情來比,自己的這個姐姐在愛情上確實還稚嫩得很,“我就怕你一時心軟,隻顧了讓他牽手,就把該說的話全丟九天雲外了。好姐姐,這次一定要聽我的!你千萬要聽我的!”
如月聽小妹把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耳朵根子全紅透了,臊得她半天不敢抬頭,隻得低低地“嗯”了一聲。
如煙心裏還有一百個不放心,婆婆媽媽地接著跟姐姐嘮叨:“今天你見孫繼祖的事,咱爹娘不知道。一會兒咱一塊去店裏,姓孫的給你的那個銀耳環,你要真想戴,也到店裏再去戴。咱大哥已經在店裏了,安排孫繼祖等著姐姐,咱特意去得晚些,哪有咱嬌貴的女兒家等一個男人的道理。”
“我聽小妹的安排。”如月現在覺得,小妹如煙跟自己挺貼心的,她對自己前幾天那樣冰冷地對待小妹,心下也是後悔。
“如果你今天不能從姓孫的那裏問回一個提親日子的話,姐你知道嗎,爹娘會為你把心腸都揪碎的呀,就是小妹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幫你!”如煙把話加重了,對深陷感情坑阱裏的姐姐,響鼓就得用重錘。
“放心吧,小妹,我一定問清楚。”
如煙姐妹到野味樓之後,孫繼祖早已等候在那裏,訕訕地迎了出來,不時地偷瞥如月一眼。如煙扭過臉去,根本就不看他。
想想這狠心人一連多天不露麵,如月先是臉色發白,但這事兒今天當著哥哥妹妹,尤其是當著衛子然的麵挑明了,她也就什麼全不在乎了。想著終於見到了日思夜念的人,一絲竊喜便也雜湧在這又恨又羞的滋味之中。
衛子然笑道:“二位去樓上夏雨廳吧,專門給二位留出來不接待食客的。你們多日不見了,就好好聊聊。”
孫繼祖斯文地向著樓梯一伸手:“如月姑娘請。”
如煙心裏這個氣,暗罵這姓孫的,看著人模狗樣的,其實是豬鼻子插大蔥,裝得真是象!
二人上樓後進了夏雨廳,孫繼祖關了房門,伸出手來,深情道:“如月!”
如月卻把手往身後一藏:“別碰我!這些天,你究竟躲到哪去了!孫公子,你那當初的誓言是為了要相反著對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