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你說聽到聲音你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你以為是雲小姐,以為她摔倒了你沒多想就走了,後麵你又說你們以前有來往後來沒怎麼有來往見麵還打招呼,這沒怎麼有來往是有,但是少,既然這樣,看到她摔倒,你就算是進不了大門不能過去幫一下,那你起碼也該詢問一聲她是否有事吧?你也說了,你們是鄰居。”
蕭騰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話的時候眼睛也沒看男人,斂眸掏了一支煙點著,狹小的車廂內,沒一會兒便被煙味充斥,本就有些缺氧的空間此時更是令人快要窒息而亡。
男人的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慘白慘白,如同一張白紙,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十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咬著嘴唇,低垂著眼睛不敢去看蕭騰,剛剛這些話也是他不久前在警局錄口供的時候說的話,基本上都是原話,在麵對那些警察的時候她也沒有緊張成這樣,這會兒都有點要小便失禁了。
抬眸偷偷地瞄了一眼蕭騰,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那雙眼睛放佛能夠穿透人心,看到人心裏是怎麼想的,再多呆下去一秒鍾,他都覺得自己要死了。
“那個……先生,我能去方便一下,去個洗手間嗎?”
蕭騰沒有回答,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我真的很急。”男人的臉通紅。
蕭騰掃了眼傅達,傅達打開中控鎖,男人推開車門下去,傅達也跟著下去。
男人很清楚他也逃不掉,更何況他能往哪兒逃?家在哪兒人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何況,他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呀,不就是晚打了一會兒急救電話嗎?他打那是出於仁義道德,不打,他也沒有錯。
想到這裏,男人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朝旁邊的咖啡館走去,傅達隻是在車外站著,並沒有跟上去,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淡淡地說:“五分鍾。”
男人的腳步頓了下,點頭,“好,我盡量快點。”
等男人走進咖啡館,傅達按了下手表上其中一個看起來跟普通手表一樣的表把頭,然後對著表低低地交代,“他去洗手間,盯著點。”
之後傅達就一直低頭看著時間,秒針一圈一圈地轉動,在轉到第四圈半的時候,男人從咖啡館裏走出來。
傅達轉身拉開車門上去,男人小跑著重新坐進副駕駛座,臉上手上還都有水。
“剛剛順便洗了個臉,我用張紙巾,可以嗎?”男人指著儀表盤上麵的抽紙盒問。
傅達點了下頭,男人伸出胳膊小心的抽出兩張,先擦了擦臉,然後在擦手的時候,蕭騰又開口了,他又恢複了之前的姿勢,慵懶而危險。
“陳先生,繼續吧。”
男人一愣,大腦停止運轉了幾秒鍾,然後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哦,對,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也不怕先生您生氣,我說的這都是實話,自從雲小姐的父母離開,雲小姐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的,可是卻經常有不同的男人出入,雖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我們不能去評價,但是畢竟都是鄰裏鄰居的,平日裏雲小姐也不跟鄰居們有什麼來往,她不知道,其實小區裏的人都在議論,說雲小姐她……”男人停頓了一下,偷偷看蕭騰,他知道自己這話可能會讓這男人生氣,畢竟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在背後議論,怎麼都不是件光彩的事,可這是事實,他也沒有瞎編亂造,“她作風有些問題……”
“你他媽作風才有問題呢!”不等蕭騰發火,傅達已經就給了男人一拳頭,捅在了腹部,男人哪裏能夠受得了這樣一拳,疼得哇哇大叫。
“閉嘴!你他媽再敢胡說八道,老子把你的舌頭割了喂狗吃!”
男人疼得一張臉都扭曲了,卻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再叫出來,這倆人都長得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得罪不起,所以隻有忍著。
“所以呢?”蕭騰放佛沒有聽到這個小插曲,低聲又問。
男人倒吸了兩口冷氣,捂著肚子痛苦地皺著眉頭開口,“我媳婦這人疑神疑鬼的,平日裏也再三叮囑我不許跟雲小姐有接觸和來往,所以我當時才沒有詢問,其實我是想的,但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一會兒說雲小姐父母離開後你們不怎麼有來往,雲小姐是個好人,你們見了麵還會打招呼,一會兒又說你太太再三叮囑你不許跟她接觸和來往,陳先生,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蕭騰掀起眼皮,一雙眼冷得放佛兩泓幽深無底的潭,一下子將人吸進去,然後被徹骨的潭水淹沒,容不得你有任何的掙紮,除了順從和認命,別無選擇。
男人剛剛擦去汗水的額頭上再次布滿了豆大的水珠,紙巾還在手裏捏著,已經被捏成了一團,緊緊地攥在手心裏,掌心裏也是冷汗,沒一會兒便將紙巾完全的浸濕透。
“陳先生還記得上車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嗎?”
男人猛地抬頭望向他,布滿了汗水的臉上寫滿了驚恐,發白的嘴唇拚了命地蠕動著,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
“陳先生,我未婚妻現在還在醫院昏迷沒有醒來,我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裏耗著,也是看在你跟雲家是多年鄰居的份上,我給你機會,但是很可惜--”
“我說!我全都說!”男人急促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我,我隻是害怕被人報複。”
蕭騰臉上的表情沒有變,眸色卻緊跟著一沉。
男人舔了下幹澀的嘴唇,“其實在我聽到‘嗵’那聲後,我循聲望去,先是看到了二樓,二樓的一個房間的窗戶邊閃過一個影子,速度很快,我也沒看清楚到底是人影還是風吹動窗簾的影子,然後我才看到窗戶下麵的地上躺著一個人,聽那個聲音,聲音很大,應該是從高處掉下去才能有那麼大的。深更半夜的,按理說雲小姐應該在睡覺,不可能站在窗戶邊,又想到了平日裏雲家總有不同的男人出入,結合二樓窗戶邊那個影子,我嚇了一跳,我想可能是情殺,我膽小怕惹事,所以我提著行李箱就跑回家了,到家後我洗了個澡躺床上睡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害怕,卻又被良心譴責,後來我又起來,站在窗邊朝雲家的院子裏看了看,看到雲小姐還在地上躺著,我就打了急救電話。我這次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也沒有再隱瞞,我隻是不想被人報複。”
男人又急又怕,哭得眼淚鼻涕混在了一起,“我真的全都跟你說了,求你別為難我和我的家人,畢竟,畢竟我最後還是打了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