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正在傷心難過,又委屈地哭泣著,聽到有人叫她,她心裏一顫,第一個想到的是,會是許諾嗎?
她沒有立馬抬頭,而是連忙胡亂地將臉上的眼淚擦幹淨,又使勁地眨了眨眼睛,這才抬起頭。
馬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這輛車子她是認識的,因為一個多月前,她是坐過一次的。
車裏剛才叫她的人,是蕭寒。
其實看到不是許諾,許言是真的很失望。
但是,隨即她的心裏卻也湧起了希望。
因為蕭寒說不定能夠帶來許諾的消息,她很想知道許諾現在在哪兒,是活著的,還是……已經不在了。
她想知道,許諾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她想弄清楚。
她雖然懷疑許諾可能是做了違法的事情,但在她的心裏,她始終都不願意相信,許諾會做違法的事情。
因為她知道,許諾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
從小到大,許諾最憎恨的就是那些偷盜搶掠做違法勾當損害別人家庭的人,每每看警匪片,他都對上麵的壞人憎恨不已。
縱然隻是電視,隻是假的,可他卻能連那個演員都憎恨上。
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隨著任何的事情抑或是時間而改變的,至少她認識和了解的許諾不會。
所以她堅信,許諾一定是有什麼苦衷。
“上車,我跟你說點事。”蕭寒見她一直蹲在地上沒有動,就催促了一聲。
許言回過神,連忙站起身。
可大概是因為站起來的有些猛,她的頭出現了眩暈,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若不是蕭寒車裏下來的保鏢及時的扶住她,她勢必會一頭栽在地上。
“謝謝。”
許言站穩後,靜了靜神,這才抬步朝車子走去。
保鏢體貼地給她拉開了車門,她坐進去。
車子啟動後,蕭寒側臉看了她一眼,“你這個樣子,許諾看到會心疼。”
許言的臉色變了變,隨即有些尷尬地扯了下嘴角,“隻是突然站起身,有些眩暈。”
蕭寒沒說什麼,下一秒就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有課?”
“嗯,一上午的課。”
“給你學校請個假。”
許言抿了抿嘴唇,有些猶豫。
蕭寒蹙眉,掃了她一眼,“不好請假?”
許言點頭,這段時間學校很忙,而且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怎麼請假?
蕭寒沒再跟他說話,而是拍了下前麵的車座,保鏢應了一聲,“我這就去辦。”說完,推開車門下去。
許言知道,蕭寒是交代保鏢去給她跟學校請假了,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會用什麼方式幫她請假,但是她知道,這種權貴之人,都是很有本事的。
她道了謝,蕭寒沒說什麼,一如上次見麵,他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許言仍舊很緊張,一手攥著自己的包的手提袋,一手提著剛剛買來的早餐。
蕭寒一直沒說話,也沒說去什麼地方。
直到車子停了下來,許言看了看外麵,這才發現,是一家粥店。
這家粥店,以前許諾跟她上學的時候,偶爾會偷偷來吃。
那時候也沒錢,而且早上媽媽是做好早飯的,可人都是有很奇怪的心理,覺得外麵買來的吃著比媽媽做的好吃。
她最喜歡吃這裏的糯米桂花粥,許諾喜歡小米粥。
許諾每周會帶她來吃一次,錢是許諾攢下來的零花錢。
其實那時候她跟許諾的零花錢是很少很少的,每月也就十塊錢的樣子,因為吃住都在家裏,衣服也不用他們自己買,所以基本上也都用不上零花錢。
可是許諾總是能夠每月的十塊錢一分不花地存起來,而且他還做兼職,給別的學生做家教,也能掙一些錢,他不舍得花,總是都存起來,然後帶她吃粥,還能給她買女孩子都喜歡的頭飾,橡皮筋,發卡,絲帶。
這家的粥並不便宜,一碗糯米桂花粥,很小的一碗,她每次都要吃兩碗,再吃兩個包子才能吃飽。
一碗糯米桂花粥是五塊錢,一個包子,肉的是一塊,素的是五毛。
許諾每次都給她買兩碗粥,兩個肉包子。
許諾總說她太瘦了,長身體的時候必須吃飽飽的,胖胖的,不然會長不高。
而許諾自己,他每次就是一碗小米粥,一塊五一碗,然後什麼都不吃了。
後來,許諾上大學,然後再去南省工作,回來的次數就寥寥無幾了。
她偶爾也會自己來吃一碗粥,可是卻再也吃不出那麼香甜的味道了。
而且這也已經有大半年,她都沒有來吃過了。
今天再來這裏,觸景生情,她忍不住的眼淚直掉。
蕭寒看她哭,並沒有勸說和安慰,隻是將抽紙盒遞給了她。
許言抽了紙,道了謝,畢竟在一個外人麵前總是掉眼淚也不好,她擦了擦眼淚後就下了車。
店老板應該是認識蕭寒,還應該很熟,很熱情地招呼他進去。
見到他,店老板笑笑,其實他們也算認識的,畢竟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了,就算是混,也混了個臉熟。
店老板是個中年女人,五十多歲了,長得很和善。
她笑嗬嗬地看著許言說:“你這丫頭我記得你,你有大半年沒來過了吧?還有你哥哥,也好久都沒來過了,還是糯米桂花粥,醬肉包嗎?”
許言想說她買了早餐的,但最後想了想,還是點頭,不過她又要了一份小米粥。
店老板都沒有詢問蕭寒,大概是知道他要吃什麼。
沒多大一會兒,他們的早餐就端上來了。
蕭寒的是一碗小米粥,兩個小包子。
這麼大的一個男人,居然吃這麼少。
許言看了看自己跟前的,兩碗桂花糯米粥,一碗小米粥,兩個醬肉包,她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卻聽店老板說:“你哥哥真的很疼你,每次都讓你吃的飽飽的,他就喝一碗小米粥,那是個好孩子呀,現在該結婚了吧,你也應該二十七八歲了。”
許言笑著點頭,是啊,這世上沒有人再能夠比得上許諾對她好了。
這頓早飯,許言吃得有些慢,她怕自己再吐了。
但是並沒有再吐,她吃光了跟前所有的東西,三碗粥,兩個肉包子,吃得很飽,吃完後她一如當年那樣,習慣地去看身邊的座位,因為右手邊上是許諾一直坐的位置。
可是,如今這個位置卻空空的。
本來難過的心情因為這頓飽飯暫時得到了緩解,可此時,那些翻滾的情緒,卻再一次將她淹沒。
她紅了眼底,卻緊緊地咬著嘴唇,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
早飯後,蕭寒結了帳,帶著許言離開粥店。
許言的情緒還沒有緩解,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低落。
蕭寒也沒有問她有沒有事,隻是吩咐司機開了車。
最後,許言跟蕭寒是在一個公園裏坐下來的。
蕭寒遞給了許言一個牛皮紙袋,但是許言並沒有打開。
她抿了抿嘴唇,低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天氣不好,所以鑽戒的光也有些暗淡。
她沒有抬頭,對蕭寒說:“蕭先生,你就直接告訴我許諾的消息吧,我不想看,也看不進去。”
蕭寒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煙,卻又睨了她一眼問:“介意嗎?”
許言微愣,抬頭看他,才發現他問的是什麼。
她連忙搖頭,“沒關係,許諾有時候也抽煙的。”
在許諾上大學以前,許言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抽煙的。
不過後來工作了,許諾偶爾回來,或者是她去找許諾的時候,都有留意到他抽煙。
其實她是很不喜歡聞到煙的味道,也不喜歡許諾抽煙,可是她也知道,男人抽煙,是一種緩解壓力的方式。
她雖然並不清楚許諾的具體工作是什麼,但她知道,許諾很辛苦,壓力很大。
她大三暑假那年去許諾那裏,每天早晨她收拾他的床鋪,枕頭上都有很多的頭發。
那段時間許諾的頭發掉得特別的厲害,她一度的擔心他會那麼年輕就禿頂。
她上網查了很多方法,給許諾食補,按摩,還去藥店買了防脫發的洗發水,按摩梳,反正想盡了一切的辦法。
也是那時候,她知道吸煙對許諾來說雖然有害身體,但起碼能夠解壓,她跟許諾說少抽一些,許諾也跟她保證一天不超過三支。
不過在家裏的時候,許諾是從來都不抽煙的,因為他知道,她不喜歡聞煙的味道。
蕭寒沒說什麼,掏出打火機,“噠”地一聲,火苗竄了出來,他點了煙,卻一抽就是很猛的那種。
一連猛抽了幾口,一支煙已經剩下不到半支了。
這還是許言第一次見到抽煙有這麼抽法兒的,她想,許諾心情不好壓力大的時候估計也這樣吧?
她總是能夠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看到許諾的影子。
一支煙一直快要抽完,蕭寒這才開口說:“許諾出事了,我昨天見過他。”
許言抿著嘴沒接話,她緊緊地攥著膝蓋上的包,還有剛剛蕭寒遞給她的那個牛皮紙袋。
她的心,砰砰砰地劇烈地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