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闃靜無聲。
靈風慢慢地環視周圍兄姐,隻見得眾人臉上神情或無奈、或冷然、或愁苦或悲傷,全沒了之前的熱鬧,隻餘下靜得讓人耳蝸生疼的靜默。
“是……”
靈風顫抖著吐出字句。
“是父親嗎?”
“是。”
暢靈雲在靈風右側低聲一語。進了靈風的耳朵卻像洪流巨響,衝擊思緒。他緩緩地站起身,然後走到暢靈君的旁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父親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暢靈君用手輕輕搭在靈風的肩上,以一種希望這個小弟能理解的語氣溫和地道:
“父親他隻是最近忽染疾病,我們已請天都最好的醫官來看過,不過是氣脈有些阻塞,父親武功蓋世,體質過人,不礙事的。”
殊料暢靈天放下手中的碗,冷冷地道:
“大哥,這個時候你還要隱瞞嗎?靈風怎麼也是我們的小弟,讓他知道又有何不可。”
見暢靈風聽聞後臉色有些變化,暢靈天低低一笑,道:
“前些日子父親得到一本內功心法,說是對他的劍術精進有裨益,熟料一旦開始研讀,父親便廢寢忘食,魂不守舍,仿似中了邪。這幾日裏更是有走火入魔,氣脈倒衝之象。父親武功蓋世,若是尋常還好,此刻瘋了,誰敢醫他?恐怕是連遺囑都寫不了了。”
“靈天!你怎可這麼說。”
“大哥,你也很想要窈冥劍法的劍譜不是嗎,隻不過父親修為頗深,延年益壽,讓你等得辛苦,這一次,難得六弟回來,大家必會同意你繼承暢家,是該高興才是。”
“再言過分,別怨我不念手足之情!”
“父親可是說過,我們兄妹幾個的劍法若要排次,大哥你未必是第一。”
“夠了!”
暢靈風沉默了許久,任憑大哥二哥如何爭執,話語入耳隻不過嘈雜鬧音。可即便噪音也有忍無可忍之時,一旦不能忍,終究要爆發。
先前聽聞噩耗,暢靈風心中不是悲傷,已是怒氣躥騰,十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十年來未曾見過自己一麵,十年間不過期盼一句父親換回一聲乳名,不過念想一份家族溫情,熟料現在,所謂親情不過親兄作弄、言語傷人,不過全家欺瞞、暗潮湧動,不過一個瘋癲的白影與自己的一場無可名狀的照麵,失望透頂的他苦笑著從咬緊的牙縫間擠出了最後幾個字。
“那麼,父親是不認得我了?”
沒有回答,無法回答,何必回答。令人窒息的沉默早已在靈風心底給出回答。得到答案的他開始笑,笑得淒涼,笑得落寞。
“窈冥劍法,神劍暢家,哈哈哈……”
所謂的神劍暢家原來早已不比當初,隻因怕外族窺伺,怕勁敵暗襲,將這家內劇變掩藏了起來,可難道,隻因暢靈風身在珍瓏閣,就要連他也瞞著,就要把他也當外人嗎?失望、憤懣、悲傷。這個暢家最可憐最年幼的六子緩緩站起,從劍架上取下自己的一柄劍,一步一決絕地向暢家大門走去。
於此同時,玉珠璣那真假難辨的話語正一點點勾起公孫黃極的興趣。
“雖然北境以道為宗,但讖緯方術之學不是道學主流,至多半信。”
“玉珠璣亦然,但近日玉珠璣所得之情報卻讓鄙人訝異,莫非讖言真要兌現。”
公孫黃極欲再為玉珠璣滿上一杯茶,被玉珠璣委婉地拒絕。放回茶壺後道:
“既然玉閣主這般說了,又道是關係北境存亡之大事,我猜測,怕是同那西戎之疆有關?”
玉珠璣搖動的羽扇忽而停下,轉而輕壓在公孫黃極的手背上,佯作悄然地道:
“正是。玉珠璣就算是命都不要,也得來告訴天尊的事,便是……”
“是什麼?”
一向麵容秀氣掛著微笑的玉珠璣倏地臉色陰沉下來,那模樣就像是埋伏三日的蟒蛇,遇見了一頭羚羊時的殺意眼神。他低低地道:
“神劍暢家,與西戎暗中勾結,恐要顛覆北境,望仙君稟明天尊,將之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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