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龍一掃悲傷,疾惡如仇的道:“不錯,那殺千刀的罪魁禍首如果真落在我手裏,我非先挖他的心肝出來好好看看是什麼樣顏色的,而後再將他給斬成肉泥。哼!”繼續講述著:“家嚴聽完老賊的所謂的狗屁天條後,長歎一聲,但為能使無辜的莊丁不被牽連,老人家還是希望敵人能夠存那麼一點點兒良心。老人家講:‘前輩,你找家父尋仇無可厚非,我代父親來接下挑戰書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你我均是人子,均有進孝心的權力和義務。然而,我想求你看在這些仆人無辜的份兒上,放他們一條生路至於我司馬英以及我的妻兒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哎,我的老弟啊,你何故如此糊塗哇?你可知道,那廝即是吸血成性的魔鬼,又豈會講一毫道理哪?求那魔君是徒費唇舌啊!”陳昌極為果斷肯定的插言闡述自己的見地。
陳安對客人點頭道:“公子,不能不承認,莊主所言極是啊!”
對伯父的觀點,司馬雲龍深有同感、甚是中肯,複又說道:“我以為那老賊會立刻動手,豈知他竟然倨倨自許的反問:‘怎麼,你這是在跟我討價,還是你的臨終遺言?’。父親反問:‘二者有何區別?’”他喝一口茶水,潤了一下嗓子,放下蓋碗之後賡道:“那老賊則講:‘嘿嘿,假使這是你在討價,本座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價,不論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在任何事上跟本座討價還價。如果是你的遺言,這是你自己的私事,與本座無任何幹涉,既然是遺言,就隻能隨你一同睡進棺材了。當然,為了不讓人你罵本座不近人情,本座就賜你個活命的機會。隻要你小子有能耐使得乾坤倒轉,我父親起死回生,不單他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不用死,你父子欠的血債也可一筆勾銷。如何?’
‘難道你真不肯發一點點慈心?’父親問著。老賊道:‘嘿嘿,好一個慈心,好像你老子害我父親性命時並沒講這個詞吧?’。父親道:‘這豈能一概而論呢?’。老賊咄咄逼人:‘難道你下人的命是命,我父親的命就不是命麼?’。父親醒悟了,清楚計劃失敗,所以無奈的長歎一聲,半天沒講一句話。
伯父,你說說看,老賊這不是蠻不講理麼,人死如燈滅,死了數十年的人又豈能活過來?再者,他父親武功雖高,可終究是歹人,怎能與良善之人並論?”
“這也沒有什麼可值得驚訝的,畢竟江湖上的敗類行事一向都是專門利己毫不利人,相比之下蠻不講理那是微不足道的。”陳昌麵無表情的道:“一個平生幹盡壞事的人,他的心已經沒有了,直到臨死那一刻也不會發一絲惻隱之心。由於他手上沾滿了鮮血,連做夢都在防著正義之士向他索命,為了日後向他討債的人少些,也為了稍稍安慰一下自己的心,這才製訂出這麼一條歹毒老辣的鬼天條。”
司馬雲龍又道:“伯父,您的觀點極是,我想也是這樣。然而,父親說道:‘難道除此法子之外真的別無他法了?’。我聽見一聲長嘯,知道定是老賊抽出長劍,果然聽他冷冰冰地說道:‘你並未金盆洗手,仍算江湖中人,就該明白江湖事江湖了這個道理,你問的這個法子有,乃是江湖上慣用的老法子——決鬥!如果你能在十招之內擊落本座手中劍,本座立刻率人退出逍遙山莊,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抹煞。你看如何?’。父親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老賊極為幹脆地道:‘本座說話釘是釘,鉚是鉚;出爾反爾這種小人伎倆從來不屑一顧。但是,本座從來不說好聽話哄人,也不會打僅有九成把握的仗,更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父親心知此一役在所難免,並未言語即與敵人鬥在一處。我未睹見二人打鬥的場麵,僅僅能聽到打鬥時發出的聲響,然而也知道僅僅是寥寥數個回合,父親便不幸駕……駕鶴西返了。”聲音雖輕而又悲,但那滿口銀牙被咬得吱吱聲大作,雙眼往外噴著懟恚之煙,雙拳跟著被握得益發響。略微停了片刻,又接著翻憶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殺千刀的老賊行完凶,一發喪心病狂:‘司馬英之敗完全是他武功不濟,如不是,他完全可在十招之外死,倘若這樣,你們這些人也就可以得到特赦了。哎,可惜,畢竟你們的主子太不爭氣,而本座又不是言而無信的主兒。不過,你們這些賣身為奴的也應當對主人忠心不貳,主人既然到那邊重建家園了,我也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在那邊孤孤單單的當光杆兒莊主,所以也就隻有送你們過去追隨他了。眾兄弟們,大家辛苦一下,送這些人上路吧!’
老賊一聲令下,他手下的死士如狼似虎撲向了我的家人們,家人們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都如一把利刃直紮在我心頭,令我感到悲痛欲絕,親人們一一無辜被屠,可我深感我這個僥幸活著的人比他們更加痛苦,因為我是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們一一倒在腳下,而仇人就在眼前站著自己卻無法殺他為親人複仇。片刻之間,再也聽不見慘叫了,我清楚全莊上下二百來口人已經盡數蒙難。哎,以前讀史時讀到武子胥之事時,我很是不理解武子胥何以一夜白發、何以會鞭屍報仇,而今我是深深了解了他痛失親人的心情。
刺我心的聲音一止,聽見自後院又竄出許多殺手,一個賊人道:‘稟告盟主,前門、後門以及各個院落裏都沒有一條落網之魚遊走。下一步應如何做,請您老示下!’
我椎心泣血,那人麵獸心的老魔王倒笑了數聲:‘好,你們幹得甚好,待回到總舵,本座自會論功行賞。現下立時再辛苦一趟,按照老規矩,去到暗室、地窖、後宅、客廳及各院,給我仔細搜,把所有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通統搬出來,這就叫人走家搬。嗯,至於這房舍、家具等等無法搬走的物品麼,就一律焚成灰燼,我們寧可不取,也絕對不能留於他人享用。本座要叫這逍遙山莊自此在江湖上徹底滅跡消聲,縱連一草一木也要煙消雲散。’。老賊長嘯一聲,抬掌將茅房外不遠處的一株百年古樹給攔腰擊斷,一聲響,樹頭壓垮了我藏身的茅房,房子固然塌了,可因我藏身在古樹枝下動彈不得,所以僥幸沒被賊人發現。
老賊仰天咆哮:‘爹、娘,恕兒嘯天不孝,未能親自手摘下仇人司馬真的頭顱,不過兒子已經盡數滅了仇人滿門、拔除了仇人的後代香煙,您二老在天有靈,請瞑目吧!’。老賊見手下爪牙幹完了所交代的勾當,遂與手下人長笑一聲、揚長而去。待他們這夥賊人不見了蹤跡,莊子上的熊熊烈火已經燃起,我的雙腳雖沉甸甸的,可還是掙紮著從火海裏爬了出來。待大夥熄滅,我便將父母家人們的屍骸葬了,這才日夜兼程來到這裏……”淚水漣漣,使得他那張俊美不凡的麵孔越發淒楚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