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意無奈地任由啟珍劇烈的動作將放在桌上的東西,摔個七零八碎。她悶著笑聲,咬牙道:“啟珍,她要是知道你把她挑的東西這樣糟蹋,絕對會氣得七竅生煙!”
“管她呢!憑她那樣的性子,走在宮裏,也隻有昭初可以跟她玩在一起。況且她越生氣,我越開心。”啟珍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十足一個披著狼皮的羊。或許這起先便是狼,隻是慣會用外表來掩飾自己。
氣氛莫名地由於衛湄兒而熱烈,沒有了楊家人走後的死氣沉沉。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房間,因為笑鬧,毓意很快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啟珍會心地一笑,自是覺得終於雨過天晴。她當然明白,家人望你卻隻是利用的感覺。而她恰是最好的例子,人前的風光抵不過人後的悲哀。
她總希望把那些難過的記憶給撕毀在散落陰霾的角落,然後眼不見為淨。可,那些東西冷不丁攀爬出來的時候,她的心依舊會痛徹心扉,難過不已。畢竟是她至親的人,傷心難過總會難免。不論曆時多久,有些記憶反而深刻。
不願讓流淌的傷感氣息,幹擾到已經沉浸夢境的毓意,啟珍晦澀地一笑,轉身往門外走去。她平靜好心情,裝作不經意地走到顧嬤嬤的身邊,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顧嬤嬤,翡翠回來了嗎?”
顧嬤嬤聞言,麵色稍微一變,卻是轉過身冷靜地回答:“大概太子爺問完話就可以回來,公主不用擔心。對了,楊小姐今天好些了嗎?”
“顧嬤嬤,你有事情瞞著我?”啟珍雖然是用的問句,但無疑是在肯定,是在確定。
她忽然想到,大哥偏生挑這個時候將翡翠帶走,恐怕發生的事情沒有如大哥說的那麼簡單。當時有個念頭曾經一閃而過,那邊是翡翠跟毓意的刺傷有關。如今想來,應該八九不離十。
啟珍念及此,心裏不免存了些許的埋怨。就算她們擔心她接受不了這樣的消息,可她們也不應該不對她說。無奈中,更多的是絲絲感動。因為在乎,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
“公主,想來您是知道了。但翡翠畢竟是珍緹宮的人,奴婢會去東宮把她提回來。”顧嬤嬤思量許久,決定出這個答案。
“不用留情!”啟珍的四個字就是給顧嬤嬤最大的肯定,亦是對這件事的態度。
顧嬤嬤登時鬆了口氣,她甚至想出了更壞的結局,沒想到公主已然不是當初纏著她,胡亂發著脾氣的小女孩。
她舒口氣,總算可以將懸著的一顆心放進肚子裏。她揚起笑,便可以站在褶皺裏的光輝,這般地閃耀。
啟珍走後沒過久,納蘭杼便選著這個時機,趕來看望毓意。他聽說楊家人和衛湄兒來過珍緹宮,心裏對她仍是有著自己的顧慮。
悄而無聲地走進內殿,他的心不自覺地懸了起來。或許懷著歉疚,由於上次的事。但摻雜在其中,最多的卻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仿佛像跟羽毛,擾得人心癢癢的,不得安生。他不敢去確認,甚至害怕靠近作弄的答案。
他就那樣挺直到僵硬地站在床邊,一雙深邃眼眸裏閃過的紛雜感情連他自己都分析不清。深究的結果,怕是對雙方都不好。假使能過簡單地看著一個人安然睡著,得到的心靈上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