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二哥的事,還有奶奶的囑咐,以及自家爹爹最後模棱兩可的意思……毓意怕不會特意選這麼個時機,找楊賦意來此談話。
相看兩生厭,不如躲得遠些,免得造成今後無法挽回的重大錯誤。
隻是她仍低估了這位兒時有交際,長大後鮮少有來往的妹妹。她多年來苦熬的心思,竟是連奶奶都琢磨不透。隱藏的秘密,哪會少呢?
既然不準備磨磨蹭蹭地東拉西扯,毓意倒也顯得幹脆利落。她察覺楊賦意並沒有想要回答她先前問題的意思,索性跳過開門見山說其它:“你和大夫人之間要做什麼,說實話我們並不清楚,同樣不打算了解地清楚。隻是你們要針對的人或事,不要傷害到楊家的利益即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是為了確認,二哥入獄的事,周漣漪的死和你有關嗎?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希望你不要說出讓自己後悔的答案!”
這番話,毓意說得異常緩慢,並且是看準楊賦意的眼,定定地不讓她躲閃。一字一字地落下,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每次呼吸都痛!
即使她和楊賦意沒多少的姐妹之情,但歸根結底她們擁有別人不能割斷的血緣親情。她再如何,她都是她的妹妹,這一點兒無從改變。所以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明義,她都希望她最後能給出真實的答案。
楊賦意靜靜地聽著,迎上毓意複雜視線的眼眸,一片坦蕩和平靜。她要做的是豈能讓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可以敲打動搖,反正她不會後悔做下的決定,何來以後……楊毓意炸她的話,她才沒那麼蠢自投羅網。
別說她們沒有證據證明她做的事,就算是有證據,她幹嘛痛快地承認?她還年輕,今後的路還長,怎麼能輸給不應當出現的刹那柔情!
心念至此,楊賦意的神情愈發堅定,眼神愈發鎮靜,渾然沒有做錯事理應承擔錯誤的自覺。反而理所當然地認為,別人欠下她的都得悉數還來,包括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礙了她眼睛的毓意。
她的想法已經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卻依舊固執地保留自己的念頭,自顧自地遠離去。
“姐姐說的什麼話,對於二哥入獄的事,我自是很擔心。可姐姐,你再怎麼如同我一樣擔心,也不能把二哥犯下的錯誤推到我的身上。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的話,這個世上不全亂套了嗎?”楊賦意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揚著,挪揄的話順溜地從她嘴裏吐露,絲毫不覺有何不對!
“何必打啞謎呢?我既然叫你楊賦意,你難道還不懂嗎?”毓意怒極反笑,她對楊賦意的“無賴”又有了重新的認知,這會兒倒顯得不那麼著急,說話也開始慢悠悠起來。
既然人家喜歡這種談話方式,她勉為其難地奉陪。
究竟真相幾何,相信總有天會水落石出!
楊賦意悠哉地搖晃著腦袋,故作從容地折下枯枝,巧笑倩兮地直言:“姐姐,妹妹真的不懂你話裏的意思,而且你說打啞謎,我從來都是有問必答。關於二哥的事,我怎麼知道?即便我是庶女,你也不要把髒水往我身上潑,惹出來麻煩,姐姐難道還要幫我善後不成?”
“我叫你名字,主要是提醒你身為楊家人的責任,莫讓別人瞧了我們的笑話。若是你喜歡和我笑,但願你可以一直地笑下去。”毓意同樣也笑了,說話的聲音無比溫和,可說出口的話卻充滿別樣的色彩。
她會耐心地等待楊賦意露出馬腳,爾後真正明白話裏含義的那天。
“姐姐,你放心。我會永遠笑下去,一直一直……姐姐的祝願我收到了,同樣希望姐姐可以在太子選妃的那天,大放光彩。”楊賦意笑得愈發燦爛,眉眼裏俱是閃閃發光的神采。她心念一動,佯裝好心地提醒:“不過姐姐,你適才的話對我說說便算了。要是不小心傳揚了出去,說不定人家會以為你待庶妹刻薄,盡管我明白姐姐的心意。”
毓意聞言,心下恍然。她麵露苦意,些許的嘲諷伴著犀利的言辭流瀉:“一個人的地位如何,並不取決他的身份,而是他給自己的定位。楊賦意,你輸給的並不是耿耿於懷的庶女身份。至於到底是什麼,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地明白,你的娘說不定會有另外開心的機會吧!”
“少跟我提娘,你們不配。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楊家長房嫡女?哼!你不過是姨娘生下的低賤貨,偷龍轉鳳才讓你有了如今的身份。”楊賦意起先的偽裝由於毓意不經意地提及而破裂,她扭曲著麵容,狠狠地攥住古樹的吱呀,任由毛刺刺入手心。
她的眼,恨恨地瞪向毓意,從未張揚的情緒如斯可怖。她頓了頓話音,接著冷言冷語道:“你憑什麼有資格教訓我,每天裝聖人,你不累嗎?也對,你要是不裝,怎麼顯得你的優秀出色!見到你這尊容,我都嫌你惡心,難怪人家太子不喜歡你。因為你與我一樣,不過是姨娘生的女兒,同是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