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離太子選妃的日子越發近了,而陽錦城的氣氛也越發凝重起來。興許是受兩種氣氛的影響,令著不定的天,同風雲變化。
毓意抬頭瞧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眼底的光澤稍稍有些暗淡。她思忖著從宮裏傳來的消息,心不由更加低沉下去,看來事情比她想象得還要糟糕,將來楊家要麵臨的局勢恐怕得身不由己,深陷其中。
她原本以為可以讓楊家從皇位之爭的漩渦退出,所以她才不希望自己陷入選妃的爭執。因為她代表著楊家,不管是否入選,都會威脅某些人的利益。不過,她謀慮了那麼多,甚至與奶奶將計就計讓二哥入獄,以此消減楊家立於陽錦的地位,亦沒逃過其它家族聯合的詭計。
退退退!
現在已未有路可退,那麼隻有衝到前方,拚出一條光明正大的路。
但她心中雖有無數的計量,卻不得不暗恨楊賦意的不爭氣。
為了明麵上的身份與臉麵,楊賦意做了多少損害楊家利益的事,尤其在這般當口,硬生生地送去給人拿刀子使,破壞楊家好不容易形成的良好局麵,卻渾然不知。不過楊賦意竟能在張月淑的眼皮子底下,籌謀如此多的事情,也足以瞧出她的智謀,以及深沉得可怕的心計。
那時候楊賦意才多大,就能想到那麼以後的事,令毓意惱火的同時又心生敬佩。如果不是對頭,說不定會從對方那討幾招應對的妙招。
然而……終是毓意想得不同,眼看著到手的東西,怎麼能期望別人輕易地放手。不過是她心底有一抹不甘心,以為浪子終有回頭時。
撇去雜念,毓意又把心思對準了幾日後的選妃,不禁浮華掠生。
聽下邊兒人的回報,聯係幾方的動靜,她明白那位坐在皇位上的人,怕是時日不多。不管是因他身體的緣由,還是因別人的用計,反正都難逃一死。所以,陽錦城頻頻的動靜,早不是他可以一手阻止。
奶奶說,必要的時候行必要的手段。如果不可違,大不了行不韙。
楊家注定難逃奪嫡之爭,如今能做的是選擇一個人,站對方位。
而這個所謂的人選,自然是太子納蘭杼。楊家一輩輩都忠心耿耿,輔佐主上,再加上這輩的家主是太子的恩師。於情於理,早說明楊家命運上必須發生的事。隻不過毓意心底,仍是存著一分不該有的思慮。
“小姐,小姐。”門外響起一疊聲焦慮話音,話音未落,盛春青色的身影已入內。她麵帶惶惶,其中還夾雜淡淡陰霾,足見是出了事。
“怎麼了,先緩口氣,慢慢說吧。”毓意歎口氣,側過頭,便知道盛春說的事情不小。然而她沒有從前的熱忱,語氣也僅僅飄渺不定。
盛春讓毓意的態度嚇得一陣遲疑,不由依言頓了頓,勉強讓急促的呼吸先緩和回來。她艱難地維持麵上的冷靜,不讓顫抖的音調聽起來詭異:“小姐,楊家鋪子抓來的那個人,今個讓人給毒死了。”
“哦,看守的人,怎麼如此不小心?”毓意眉頭一皺,問出來的話卻少了很多的生氣,仿佛消失的一條人命在她眼裏根本無足輕重。
盛春聞言,麵上的表情一僵,後麵的話幾乎是難以繼續。她讓毓意的態度嚇住了,她絕對不會想到自家的小姐會是那樣的人。況且似的人是楊家鋪子的下人,好歹算是個楊家人。即使做錯什麼事,按照小姐的性子,定會有所不安,而不是簡單地提出狀似毫無關係的問話。
毓意不用看盛春的臉色,亦能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她以手撫額,無奈地出聲:“你的腦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隻是我現在跟一起以前的人不用了,你也不必如此吧。再者說背叛我的人,我還要心疼他,你不覺得小姐我太心軟了嗎?盛春,究竟是你心軟了,還是讓前些天發生的教訓事情給忘了起初的由衷?你在我身邊,年歲不小,我的性子怎樣,你比很多人清楚。所以,不要把你的心,徹底暴露出來。”
“小姐,奴婢不是……奴婢覺得小姐是奴婢的依靠,一時間難以接受……”盛春急忙的辯駁斷斷續續,顯得極其沒有底氣。她遊移的眼神,僅僅是為了掩飾她真實的想法。
然而,她的真實想法卻不知不覺地暴露而出。
明明千瘡百孔,依舊不自知本身傷得到底有多深。
“盛春,有些話,我本來打算不跟你說。但你的心思,實在太重了,敏感得令人很容易發現問題。”毓意斟酌了一下語氣,仍是決定開口。她不能讓二哥成為盛春的阻礙,不能讓這件事成為盛春的死穴。
雖然她這麼說,有點兒不太適合。可為了盛春好,索性長痛不如短痛。她瞄了眼,盛春瞬間變得灰敗的臉龐,心稍軟,隻是口吻如一強硬:“你要是不擺正自己的心態,遲早會出事。我現下跟你說這些,你最好聽點兒到心裏去。若是你不思改進,那麼還是放出楊家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