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霞舉雲升成幻虛(1 / 2)

“閣主,他來了。”

大殿上首那人雙目仍閉,嘴角似笑非笑,左手扶額,右手輕揮,道:“讓他進來。”

下首那人聞聲躬身退下,不多時便領進一年輕公子。那公子先是低頭拜道:“小子趙季彥見過段閣主。”說完,便抬頭開始打量起他從未來過的天一分閣主殿。

趙季彥此前也曾聽得師尊紫虛道人提及天一分閣的大致布局。衡州分閣雖然比不得中洲天一總閣那般傲視九洲,卻也分三殿六閣九院,委實不能小覷。分閣位處衡州西方兩百餘裏的太嶽山上,主殿天元殿更是懸浮在雲霧縹緲之間。

趙季彥先前曾不以為然,隻道東華一洲各門各派,唯入雲一宗最為雄壯。不言其他,單是入雲宗的護宗大陣——由一百零八座飛峰共同構成的天誅地絕陣,也遠非其他宗門可比。

方才到了太嶽山下,趙季彥方知自己此前太過坐井觀天,東華六大門派並稱千餘年想必定有旁人不知的緣故。但看太嶽一山,比之自家入雲,雄壯尚且不足,卻勝在靈秀俊逸。再等到了天元殿內,趙季彥不由麵顯尷尬,暗道自己不該評判過早。

但見那主殿光彩溢目、甚是華貴。頂繡雲錦之絡,壁畫蛟龍之文。寶鼎珍爐,香氣漾漾;雲窗霧檻,風聲杳杳。殿前更有申椒枝柯扶疏,菌桂條幹絕世。再看段弘所坐之物,趙季彥卻是分不清是何質地,隻覺晶瑩無華、瑩潤有澤。周遭又鑲有佛門七寶中的硨磲、懸珠、琉璃、瑪瑙、珊瑚若幹,隻一眼,趙季彥再也無法將雙目移開。

段弘睜開雙眼,笑道:“原來是趙賢侄,還望見諒本閣怠慢之罪。”說完,遠遠朝趙季彥拱了拱手。

趙季彥不明何故,心下惶恐,當即躬身再拜道:“小子何敢勞閣主至此,見諒之說還請段閣主快快收回!”

段弘見趙季彥神態不似作偽,當即心下思量:莫非眼前並非紫虛老道?他先前分出一縷分神,與紫虛分魂相持在趙季彥紫府內。他自知分神尚弱,不敵紫虛天玄三分訣煉化的分魂,隻道趙季彥已被紫虛道人的分魂奪了心神。眼前趙季彥這副模樣,雖然與張狂之名不相符,但也絕不是奪舍之後的表現。莫非是紫虛道人的分魂出了甚麼岔子?

此念一出,段弘心神暗自一凜,臉上笑容愈發的親和起來:“賢侄過謙了。憑大郎的資質,隻怕日後是我見了,也要俯身行禮,口道一聲‘前輩’。”

趙季彥不疑有他,當即托辭幾句,話頭一轉問道:“小子這次來,有一事請教閣主,還望閣主告知。”

段弘鳳目一轉,問道:“賢侄所為何事啊?”

趙季彥麵色一肅,沉聲問道:“小子所問,便是此處東去二百餘裏的衡州城內,趙府一家慘遭滅門之事。敢問閣主,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段弘略一沉吟,右手一揮,在大殿中間浮現一道光幕,分明便是李元尚先前靈光顯像的內容。

段弘說道:“至於何人何時出手,段某也不曾曉得,隻是本閣一名護法曾到現場勘察一番,賢侄看後再做評判。”

那燒熾成琉璃化的場麵,趙季彥先前已是見過,此時再看一遍,卻是煩躁至極。好在趙季彥知道此處由不得自己任性而為,隻能盯著光幕不語。正當那光幕即將化作靈力消散,趙季彥臉上一陣狂抽,脫口道:“怎麼可能!”

待光幕消散,段弘沉聲道:“賢侄可曾看出甚麼?”

眼前的趙季彥並不作答,臉上隻剩下震驚與不相信,兀自低頭自語道:“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段弘心念一動,追問道:“是誰?”這一問,段弘已用上了佛門的靜心咒,旨在安撫對方心神。

趙季彥還是先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依舊在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段弘心中作奇,渾厚如海的靈力一運,口中如綻佛音,道:“賢侄如何?”

趙季彥雖靈台未開、紫府不明,好在其所修功法長於築基固本,在段弘所助之下,心神很快恢複清明。略一思索,趙季彥便明白前因後果,躬身向段弘謝道:“有勞閣主助小子驅除心魔。”

段弘揮揮手道:“罷了,小事耳。”接著,段弘眼中精光一閃,緊盯著趙季彥雙目,一字一頓問道:“賢侄可是發現了甚麼?”

趙季彥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錯,小子看了現場殘跡所留有的功法意蘊,應該是......應該是紫虛道人。”

段弘額頭微抬,道:“賢侄確定?尊師怎麼會行此慘絕人寰之事?定是賢侄心神激蕩,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