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圓桌會議結束以來,小周衙內一直心事重重神思恍惚六神無主患得患失。
“趙老”,蘇白向第N千次流竄到內勤辦公室的領導抗議,“你再形容下去,他比你更需要去看病了。”
趙副所長拿著把新茶壺老神在在,“小白,你不是我們圈子裏的人,你不明白!”
蘇白大奇,以前趙培青每次提到這個話題都是不陰不陽自嘲自貶的口氣,現在當著兄弟已經可以坦坦蕩蕩了嘛。“這治療效果挺好!藥別停,堅持吃。”
趙培青嫣然一笑,蘇白立馬低頭嘩啦啦地翻著手裏的材料,告訴領導:“你要是實在空閑,就來幫我寫寫這個月的工作情況還有地區治安形勢分析。”
趙副所長恢複一貫和藹的表情:“蘇白同誌,空閑,是領導的特權。”說完心安理得轉身準備回領導辦公室繼續喝功夫茶。
“咦?”身後蘇白驚訝的低呼。
趙培青回身,“有什麼情況?”
蘇白手裏拿著一份情況發愣,向領導彙報:“這是小天交上來的地區信息情況。”
趙培青接過來,“‘關於地區油價下調的社情民意’?”略翻翻,“寫得還不錯。不過小白,你幹嘛讓他去調查食用油價格下調的地區反應?”價格都下來了還有什麼好擔心?擔心老百姓上訪要求油價上漲?
蘇白歎氣:“我讓社區民警調查的是工業用油價格上調的反應啊!”
趙副所長拿著紙皺眉,“他是得去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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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淵本月第八次騎上停在他旁邊的老螳螂的自行車回家了。
螳螂老實人,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地騎著小周衙內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車下班了。
周天淵把一串鑰匙試了一半,終於打開了自家大門,先飄進廚房,看見王科長在做芙蓉幹貝,撂下一句“多擱蔥薑”,直接進北屋去了。
王衡把蒸好的幹貝從鍋裏拿出來,撿掉上麵的蔥薑控幹汁水,打蛋清、上鍋,等蛋清半熟了把幹貝倒進去。
解下圍裙,推開了北屋的門。不出所料,小周衙內又抱著周阿花坐在地上發愣呢。
“小天,小天。”叫了兩三聲,小周衙內才反應過來,“幹嘛?”
王科長重複近近來同樣的言辭:“去洗澡,再有半個鍾頭就能吃飯了。”
“哦。”周天淵點頭,“阿花,咱們去洗澡。”
阿花不動,可憐巴巴地瞪著主人:它已經是本世紀最幹淨的蟒蛇了。
“蛇不用天天洗澡!”王科長搭救緬甸蟒於水深火熱之中,阿花天天洗洗得快蛻皮了。
小周衙內垂著頭從王科長身邊過去,淩波微步似的進了衛浴間。等他再夢遊似的出來時,三菜一湯已經上桌了:芙蓉幹貝,香菇魚麵筋,一小碟蒸臘肉,一碗紫菜蝦皮湯。
輕飄飄落座,盯著桌麵例行發呆。
王衡把幹貝推到他麵前,周天淵習慣性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吃起來。
王科長端著自己的飯碗看著他,“小天,你準備一直用飯配菜吃嗎?”他們家的夥食費已經很高了。
小周衙內回神,芙蓉幹貝已經下去一半了,麵前的一碗飯還一口沒動呢。
聽話地扔下勺子,拿起碗筷,周天淵同誌開始吃白飯。
王衡夾起一個魚麵筋擱他碗裏,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周天淵同誌想得明白想不明白還是其次,他得先營養不良了。
“我說,你打算一直這個樣子?”
小周衙內茫然學舌:“這個樣子?什麼樣子?”
王科長很直接:“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小周衙內琢磨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半天,得出結論:“我很好!”
王科長慢悠悠吃肉喝湯,“嗯,是挺好。你們教導員打電話來說這些天你在單位表現很突出,已經被人投訴四次了。”
周警官一驚:“居民投訴我?”
“警察投訴你!”神經所受你殘害的同誌們投訴的。
“這樣啊。”小周衙內不以為然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教導員了。”
王科長搖頭,別人也很久看不見教導員了,就這樣他還接到四起投訴,要是天天見,他能接到四十起。
不再繞圈子:“小天,你對我是同性戀有什麼看法?”
“唔,咳咳。”周天淵被米飯噎到。“沒,沒看法。”
“恩,很好,那我找個男朋友你覺得好不好?”
小周衙內眼睛瞪圓了:“好……不好?”